上生活艰苦,他硬生生抗了下来,一待就是三年。 有不少人问过他既逆天改命,为何不入佛,反而遁道,谢椿很认真回答,“做和尚是要剃光头的,她不喜欢。” 静明道长一身青衣道袍站在后山阶梯尾,看着谢椿背着大包小包东西爬上来。 昨夜下过雨,长阶陡峭湿滑,谢椿气喘吁吁爬到顶,放下东西行礼,“师傅。” 静明摸着下巴三根胡须,鼻腔里轻哼出音,“还知道回来,下山那么久也没个消息。” 后山偏僻荒芜,三面是悬崖峭壁,进出需穿过山洞,洞后犹如世外桃源,有着一座不知何年代的小寨,静明道长搬来后将其修改补打一番,平日里自己种菜养家禽,过着自给自足生活。 谢椿拜师后跟着住在这里,除了静心悟道修行外,平日里杂活以及饮食起居也全落他身上。 寨后有一老桃树,谢椿下山前正值暮秋,回来已是第二年初春。 静明说这颗桃树在今年开春便不冒芽了,估计是大限已至,命不久矣。 最近教内有授课,后山离得远,为了授业方便静明要到前山住几天,临走前吩咐他留下守寨,顺便把寨内打理一下。 谢椿颔首,送走师傅后径直去了屋后查看那颗桃树。 灰褐树身略微弯曲垂向地面,苍劲树干几乎找不到丝毫有关生命的迹象,整棵树透着与周围春色格格不入的衰败感。 谢椿修过植物学科,此刻却脱离了科学思想,脑子里想着另一件事。 厉桃院子里也有这么一颗桃树。 树下有一座墓土,没有墓体,只有墓碑,上面只刻四字:吾妻之墓。 谢椿在碑前怔怔站立许久,指间触及碑身,想起在乱葬岗里灵锁上的碑文与面前如出一辙。 原来如此... 谢椿解下手腕上的红绳桃木抵在掌心,抚上树干闭眼想象自己身处桃院里。 让我再见见她, 他把头抵上去,魔怔般许愿。 * 春天多雨,只在灶房吃个饭的功夫,外面又飘起了濛濛细丝。 厉桃放碗去收晒在院里的桃肉干,衣角被风带起溅上不少泥泞,她忙着收篮子进出屋内无暇顾及。 收完最后一篮桃肉,厉桃进屋简单擦了擦身上湿雨,发现手腕上不知何时划破,冒出一丝丝珠血。 雨渐大,她坐窗前处理伤口,看着喜雨的鸭子嘎嘎嘎从灶房窜出,在院中央积攒雨水的汪渠里抖着翅膀飞快扑腾。 厉桃伸手接住窗檐滴落的雨珠,望着檐角天际发呆,想起谢椿就是在这样一个雨天而来。 以前日子孤寂,她总不信爱能永恒存在,世上会有个人爱她至此,但现在后悔了。 可惜,她再也无法见到谢椿。 风吹过,斑点竹木的院门没闭紧,被风吹得前后扇动哐哐响,上面铃铛哑声响个不停。 厉桃听着那骤急的铃铛声,心脏疼得厉害,无法控制眼泪任由满面,为自己,也为谢椿。 脑子突然想起谢椿的脸,他的笑,他的声音,伏在自己身上的情动与喘息。 厉桃起身去取亡女的纸伞,出屋缓步走到桃树下,风吹叶落肩身,脚下是溅入泥泞的花瓣,她静立在树下入了神,像是在想念某个人似的。 风阵阵袭来吹乱了院中桃树,仅有几瓣花骨偏偏飘落,好似在等这阵风。 厉桃将手抚上树干,就像另一个人也曾用手抚摸过这里。 刚包扎好的伤口被飘雨浸湿,里面血珠稀释,杂着雨水顺着树干流下。 与君别时树,今见难如故。 恋君不见君,相思化成木。 美好的开始,最后抵不过时空相隔。 让我再见见他,哪怕一面也好。 雨停了,风还在,鸭子站渠弯里歇息,院门口吱呀吱呀响着,最后变成急促脚步停留撞响了哑铃铛。 厉桃持伞转身望去,来人一身青色道服,身资挺拔站在那,一如初见模样。 他笑吟吟伸出手, “媳妇,我来接你回家。”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