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三人分头各走各的。 临走前,杨殊喊了一声:“哎!” 明微和宁休同时停下,向他看过来。 他动了动嘴唇:“……有事就到这里来说,别去侯府,那里眼线太多。” 宁休纳闷,这不是他们早就有的共识吗?还需要特意说一遍? 但他还是应了一句:“知道了。” 两人一前一后地翻墙走了。 外面天光放亮,熹微的晨光透过窗纱照进来,杨殊默默坐了一会儿,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 “我到底干了什么?”他忽然狠狠地拍了自己一巴掌,垂头丧气趴在桌上。 阿玄从外头进来,看到他的行为,大吃一惊:“公子,你打自己做什么?” “……”杨殊面无表情,“哦,一晚上没睡,让自己醒醒神,等会儿还要去衙门。” …… 另一边,明微走出去不远,发现宁休在等她。 “先生。”她施礼。 宁休开门见山:“我现在更加疑心了,觉得你的猜测可能是对的。” 他指的是,杨殊就是那颗帝星,他是皇族中人。 明微点点头。 “你还是认为,要瞒着他吗?” 明微叹了口气:“先生,不是我要瞒着他,而是现在时机不对。如果真的是,他的处境就太危险了。您认为,皇帝不知道他身世的可能性有多大?” 宁休眉头叠起,思忖:“如果皇帝知道他的身世,为什么要对他这样宠信?还将皇城司交到他手里?” “这个问题,我回去也想过。”她说,“我觉得,我们都进入了一个误区。我们都以为,留他在皇城司,是信任他,因为皇城司是圣上的耳目,换句话说,是天子的私兵。假如我们换个方向来想呢?把他放到自己最值得信任的地方,周围都是自己的耳目,这是不是监视?” “……”宁休悚然,惊道,“那你还叫他去查卷宗?他在皇城司的一举一动,岂不是一直被监视着?” 明微笑道:“先生有没有想过,一个人从来不做出格的事,是多么可怕的事情?你学艺的时候,总开过小差,受过罚吧?” “没有。” “……”明微只好换个方式来说,“譬如我,平时在书院处处循规蹈矩,但我私下做的事,您看到的。” 宁休点点头:“书院里那些大家闺秀,再怎么规矩,多少也有出格的时候。” “就是这么说。人这东西很奇怪,我们活在群体里,被一条条规章限制着。但我们的内心,总渴望着不受束缚。但是完全无视规则,要么足够强大,要么就得付出巨大的代价,大部人做不到。但在一些小事上,他们就会找机会出一下格,享受无视规章的畅快。” 宁休懂了:“你的意思是,他一点错都不犯,才是可怕的?” “对。如果皇帝真的在监视他,就会在心里给他设下种种底线。这条底线一旦越过,他就会倒霉。但皇帝的底线和规则并不是完全重合的。纵观史书,有些贪官酷吏,明明十分可恨,为什么那些并不愚蠢的皇帝还要用他们?因为他们所犯的事,并没有触及皇帝的底线。只要把握住这一点,他们就算犯了事,也不算事。” “所以,你觉得他应该去犯一点错?” 明微笑道:“不犯错才是可怕的。他才十九岁,还是少年郎,哪能一点不犯错?他对祖父祖母感情深厚,想看他们的卷宗不是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恰恰相反,我们可以借着此事,探一探皇帝对他的态度。”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