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方思脸色明显沉下来,凉飕飕答了声“你看错了”,一把揪住这小子的后领,正要开始下一步动作便被沈歆一眼瞪住。她离他太近了,令他的心慌乱一拍,从而导致大脑的暂时性短路。 他似乎忘记了某件重要的事。 老鬼透明、没脚,方才还凶神恶煞的——晏方思本应该跟这怕鬼的小子一样没命地尖叫。 沈歆淡淡地望着他。 她第一次对他流露足以用“疏离”去形容的神色,有什么东西躺在眼底,几欲崩裂。手攥握成拳,她拧着袖口的一根毛线头,轻轻地问:“相公,你不是怕鬼吗?透明没脚并且凶神恶煞的鬼。” 他才留意到,她的半个身躯几乎已经挡在他与老鬼中间——早在老鬼脱离纪知云身体的瞬间。 晏方思盯着沈歆,嘴唇翕动,一时失去了他擅长的诡辩能力,几次开口蹦不出一个字。 老鬼窥见气氛不太对劲,趁机逃之夭夭,边飞奔还边火上浇油地遥喊:“啧,他这样的家伙何曾怕过鬼,你是被他骗了啊!” 原本拽着老鬼的手尴尬地悬停在半空,掌心空空,他下意识地试图抓握住什么。可指尖刚触碰到她的一片衣角,那暖融融的白色便像一只飞舞的白蝴蝶一样从他掌中溜走。 她的眼中充满了抗拒、委屈和不解,“你为什么骗我呢?” 怕鬼只是一件很小很小的事。 沈歆记得当时他回答她时的表情,他就那么随意地,不经意地,像是脱去甲胄的刺猬把最柔软的肚皮露给她似地,与她交换一个秘密,让她觉得,哦,像他这般厉害的大妖怪也有弱点,也和自己一样偶尔会因恐惧而慌张。 他甚至还在夜晚与她一起穿过阴风阵阵的小巷时露出十分害怕的模样。 ——都是装的啊。 欺骗对沈歆来说是件很大的事。他们约定好了要一起守卫对方的弱点,要在危难之时为彼此挺身而出,却只有她一个人傻傻地把话当真。 他其实根本不需要她的,是吗? 像是有一团毛茸茸的东西梗在鼻腔,沈歆分不清究竟是生气还是失落多一点,总之此时此刻她不想跟他多一句话,刚好他看上去也不准备解释。 她板着脸不再看他,拉起纪知云离开火锅店。 *** “喂,慢点!我还犯着恶心呢!你好歹也照顾一下病人啊!”纪知云犹沉浸在大白天撞鬼的恐慌中,正卡在怀疑世界和怀疑自我之间的空隙,刚回了点魂便被拖着连下三层楼的阶梯。 他徒步走过他此生走过最漫长难熬的路途,终于在一个拐弯成功拽停沈歆,“火锅店可是在十楼啊!你再这么拉着我走下去,我怕是要累死在楼梯间了!” 她后知后觉地表露一点歉意,靠近去看他的脸,他顺势一胳膊绕过她的肩膀架上去,大爷似地离开了楼梯扶手,由她搀着去等电梯。 他八卦兮兮地凑到她耳边,“那刀疤男是你的谁啊?” 她眉头一皱,“不许这么说他。” “哟,这么宝贝啊?还不让人说了。”他毫不客气地把半身重量往她身上倚,好减轻自己双腿的负担,“所以,他是谁啊?” “他是我相公。” 他忽然腿一软,而后电梯间爆发出一阵狂笑,“天哪妹妹,这都什么年代了,您还在演新白娘子传奇呢?” 她怀疑自己身上驮着的是一只手舞足蹈的猴子,实在吵闹极了。电梯门一开,她索性甩开他的胳膊钻进去,害他几乎踉跄,狼狈地摔进电梯。 电梯下行。 纪知云看在她心情不佳的份上没同她计较,站定后伸手戳了戳她的后背,“他真是你老公?你年纪轻轻就结婚了?” 她回头看他,如同注视一个笨蛋,“他是我相公。” “你身为有妇之夫还暗恋我……”他嘀咕了一半,见她神色认真,不像与他开玩笑,眨巴两下眼,觉得不太对,“等等,你知道‘相公’的意思吗?” “我知道的,”她走出电梯,一本正经地说,“我答应了会陪在他身边,当他的老婆。” 她的说法颇为古怪,可又挑不出哪里错。他摸出手机叫了辆出租车,问:“那你们领证了么?” “什么证?” 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