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我只是说,你在利用我爸爸的愧疚心。” “我不信你能会错意,”林格说,“你的脑子绝不会这么迟钝,更何况你已经发现我们被偷拍。但你还是说了,因为你知道,正常说的话,爸肯定会责备你我,说不定还会劝说你放弃——所以你故意讲那种话,故意在这个时候提到林许柯的事情,让爸爸懊恼,让他对你心怀歉疚。” 林誉之不打断她,专注望她,像望一件绝佳的稀世珍宝。 “你不和我讲,也不明着戳破,你就等着我来和你说这些,说不定连现在都是你计划好的,”竹筒倒豆子般,林格噼里啪啦,全都一骨碌倒出来,“你就是故意的,林誉之。” 这样说着,她抬手解开自己安全带,啪一声,搭扣解开,她闷头推开门,往下跳。林誉之抬手拉她手腕,拉了一个空,她就像尾泥鳅,又滑又不好捉,失去控制,轻巧从他手下脱开。 不得已,林誉之拉开自己这侧边车门,快走几步,追上林格,皱眉:“跑什么?” “你管我跑什么?”林格积压的情绪在此刻爆发,她一想到林臣儒自己打自己的那一巴掌,眼眶都热了,“你聪明,你什么都会,我们一家人都没你这样的好脑子,所有人都是你手里的木偶吗?你算计得这么好,每一步都在你计算中,你——你——” 她也说不出怎么委屈,兔死狐悲?不对;还是同病相怜?也不是。她只是在那一瞬忽然间和父亲共情了。 多么奇妙,性格和人生经历差距这么大的一对父女,在一个诡异的夜晚开始共情。 林格只觉得难过,为父亲这么大年纪了还要遭受的事情而难过;谁都说她没心没肺,实际上她才不是共情能力差,她只是不喜欢把那些难过的情感都表露出来。 这也是她不想早早公开恋情的原因之一,她不想看到父母伤心、为难。 她宁可自己痛苦,也不要累及父母。 这点,林誉之很难去共情。 他过早就离开了父母。 林格往前走,林誉之不拉她了,只跟在她身后,问:“去哪儿?” “你这么会算,怎么不算算我要去哪里?”林格激愤,“你这么聪明,怎么不知道我想去做什么?” 林誉之说:“我只知道,现在我最好不要再说什么话,我说得越多,你越生气。” 林格不理他,她辨认好方向,往电梯方向走。林誉之跟在她身后,陪她上电梯,出走廊,大厅,每幢楼的一层都是配备好的物业管家等等服务人员,其中一个礼貌地告知,外面下雪了,是否需要提供帮助? 林格冷冰冰:“不需要,谢谢。” 她一脸寒霜,唯独脸颊因为刚才的争吵而蒙了一层淡淡薄血色的绯。管家没有多问,只有林誉之同他讲,请拿一把伞。 外面的雪不算大,而在下雪天撑伞这件事,大多只有南方人会做。因天气寒冷,北方的雪花大多都是干燥的,结实的,落在肩膀,扑扑簌簌,轻轻一拍就落了。南方的雪不同,夹杂着阴冷的雨,潮湿湿地往下落,黏黏糊糊地暧昧不清,雪和雨分不清彼此,随意沾湿着人的衣物。林格来北方已经很多年,早就“戒掉了”下雪天打伞的习惯,闷头直走,路上的薄雪少,和极北方不可同日而语,连砖石纹路都遮不清,一脚踩下去,一道明显的鞋印。 林誉之追出,跟在她身后,大黑伞撑在她头上。 他问:“冷不冷?” 林格说:“你管我。” 林誉之说:“想去哪里?” 林格说:“你管我。” 两问两答,林誉之说:“我陪你。” 这次林格没有吭声,她也不想说太多的话,她现在情绪很不稳定,大约是停药后,那些压抑的东西都汹涌地灌来,以至于她情绪起伏这么大——人在愤怒上头时候说的话都不做数,容易伤害到身边人。 林格不想误伤了林誉之。 她只看着伞外的雪花,路灯一盏一盏温柔亮起,是暖色调的光,映照着雪也好似少了冷淡的味道。 下雪了啊。 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