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坐在书桌前看奏折,微闭着双眸,听着司礼监的王大太监给他念奏折。太子站在一旁,静静地候着。王大太监声音拉得又细又长,一本奏折比寻常人念得长七八分。 半个时辰方读完了二十几本奏折,拿起了最后一本。 “梁州知府报:梁州下辖长平、安平、栾阳三县爆发蝗灾,梁州去年大旱,州府粮仓存粮不足,奏请朝廷调粮赈灾。” “内阁怎么看?” 王大太监道:“梁州这几年也不知是什么缘故,连年不安生,今年是蝗灾,去年是旱灾,前年倒是没灾,可大前年发过一场瘟疫。每年梁州知府管朝廷要粮要钱,朝廷都给了,严首辅的意思是,从户部选两个精明强干的,去梁州看看,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若真是风水不好,将原有百姓逐批迁居到附近州县。” 皇帝听完,缓缓颔首,睁眼看向太子:“如何?” 太子道:“儿臣以为可行。” “如此,你从户部挑个人,与你一同去梁州走一趟。” “是。” 见太子微微蹙眉,想是不愿去梁州,皇帝眸光一黯:“不想去?” “儿臣并无异议。” 皇帝方缓缓道:“你不懂治蝗,要虚心一点,到了梁州别摆皇太子的架子。” 太子恭敬答了一个“是”。 皇帝自是不满他的反应,却没有斥责他,只继续道:“东宫宴会的事,朕听底下人说了,你不必向朕说明什么,朕自会查明,给威远侯府一个交代。” “父皇亲自查,定然很快就能水落石出。”太子道。 皇帝见他神色泰然,心中立时起了怒气,声音提高了许多:“朕知道你不屑做这等把戏,但此事出在东宫,你敢说你对此事毫不知情?梁慕尘落水,你是不是背地里幸灾乐祸?” “息怒,陛下息怒。”王大太监急忙替皇帝顺气,又给太子使眼色。 “父皇明鉴,儿臣不曾幸灾乐祸,梁小姐所需药材补品一应由东宫出。” 皇帝听他如此说,稍稍缓和一点,冷哼一声道:“够大方啊,什么药材补品的,人家缺你那点补品么?朕辛辛苦苦替你拉拢控鹤卫,你倒好,把人家闺女搞成这样,朕看你怎么收场!” 说着说着,皇帝又来了气,差点没把唾沫星子喷到太子身上。 王大太监见状,忙上前拿帕子替皇帝擦嘴,劝道:“万岁爷着实不必动怒,这婚事虽然成不了,但控鹤卫的事无非就是耽搁几年罢了,老威远侯带起来的那些老人这几年多年伤病缠身,眼看着快从控鹤卫告老还乡了,朝廷只要逐步接手便可。” “哪有那么简单?当初梁延晖死了之后,朕立即着兵部甄选合适的武将前往控鹤卫坐镇,全都水土不服,无功而返,最后还是把梁慕尘她爹拉了出来才勉强平息风波。控鹤卫替朝廷镇守西北边境上百年,一直忠心耿耿,治军练兵之法,更是一绝。若不是不得已,朕真的不想把控鹤卫分而化之。” 王大太监叹道:“西北民风彪悍,威远侯府镇守多年,殁去二十年了仍然享有极高的威望。的确难办。” 太子却接道:“不难。” 此言一出,皇帝立时从书案上抬头,瞪着太子将奏折砸在桌上:“不知天高地厚。” “儿臣并非妄言,接管控鹤卫一事已经有了解决的法子,父皇可以拭目以待。” “好,好,”皇帝冷笑,“那你倒说说,你有什么解决的法子,叫我跟王德忠两个老东西开开眼。” 太子微笑:“父皇不必着急,儿臣尚未部署妥当,待儿臣从梁州返回时,再择机告诉父皇。” “哼,装相。”皇帝不屑一顾。 “父皇放心,儿臣的办法一定比迎娶梁慕尘这个法子还要妥当。毕竟,梁慕尘并不是真正的威远侯府小姐,娶了她,只是给控鹤卫旧部一个面子,里子却是没有的。” 这话说得……有点意思。 皇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