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湛的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冷了下来,像是蒙上了一层霜似的,阴恻恻的瘆人,连带着屋内空气都凉了几分。 祁沄打了个寒颤,抬头见傅翌给她使了个眼色,她瞬间就反应了过来,忙补了句:“不过五嫂也很想念五哥,向我问了不少五哥的事儿呢。” 祁湛的面色这才缓和了少许,轻轻从鼻腔里哼了一声,抬手将放在桌上的画拿了起来,递给祁沄,道:“明个儿把这个给她。” 祁沄忙伸手接过,看到画中的图案愣了一愣。 是只兔子?五哥什么时候喜欢画兔子了? 不过这兔子瞧着……还挺可爱的。 * 三日之期一晃便过去了,转眼便到了大婚的日子。 喜娘为楚妧开了面,晌午吃了起嫁酒,到了昏时方才上轿。 轿外锣鼓齐鸣,吹吹打打好不热闹,楚妧坐在轿子里,盖着盖头,什么也瞧不见,只有那霞披上金闪闪的纹绣提醒着她,马上就要嫁人了。 嫁给祁湛。 楚妧盖头下的睫毛颤了颤,也不知是紧张还是什么,衣袖中的手竟冒出了一层细腻的汗,连掌心中的那团牛皮纸都浸湿了。 这是临上轿前,祁沄塞给她的。 里面零零碎碎的,像是装了很多东西,握在掌心里还有些硌。 楚妧低着头将纸团打开,借着车厢内微弱的光瞧了半天,才看清了纸里的东西。 有花生,有莲子,还有一颗蜜饯…… 澄亮亮的透着光,像琥珀似的,仔细点,还能闻到清甜的香气。 是祁湛要祁沄带给她的吗? 因为她那天给了他最后一颗蜜饯,所以他也给她一颗? 可这花生和莲子是做什么的? 楚妧不太明白,只是拈了那颗蜜饯放到嘴里。 青梅的,很甜。 带着些许的微酸,比俞县的要好吃很多。 * 从皇宫到怀王府的路不算长,花轿却走的很慢,正在楚妧昏昏欲睡之际,花轿忽然颠簸了一下,外面骤然响起了震耳欲聋的炮仗声,惊的楚妧心尖一颤,赶忙坐起了身子。 怀王府到了。 大红的盖头遮住了楚妧的视线,楚妧什么也瞧不见,只觉得前面透进了一丝风,吹得盖头上的穗子一阵摇晃,随后,便有一双手拉在她的衣袖上,轻轻拽了三下。 楚妧微抬起头,借着盖头的缝隙偷偷看了一眼,那只手白皙细嫩,比她的还要小几分。 是个小女孩的手。 不是祁湛的。 楚妧心里没由来的一慌,那盖头的穗子也跟着晃了晃。 她这副紧张的样子惹的出轿小娘一阵轻笑:“吉时已到,新娘子快下花轿吧。” 楚妧轻轻应了一声,正准备搭着出轿小娘的手下去,刚动身才发现,先前的牛皮纸还抓在手中,带着几颗吃剩的花生碎壳,脆生生的,一捏还带响。 盖头下的脸红了红,也不敢将那壳子乱丢,只能藏在手里,由出轿小娘搀下了车。 没走几步,身旁又换了个人将她搀住,却还不是祁湛的,楚妧的手不禁又往袖里缩了缩,抬脚迈过朱漆马鞍,过了红毯,站在了礼堂右侧。 耳旁不时有人语,却被礼乐声所掩盖,楚妧什么也听不清楚,什么也瞧不见,仿佛天地间只剩了她一个人似的,孤单单地叫人害怕。 直到一双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像是即将沉入海底的人忽然被拉了一把似的,猛地一下就浮出了水面,连周围的人声也鲜活了起来。 是祁湛的手。 不似平时那般冰凉,略微发着些烫,仔细点,还能感受到他指腹中厚厚的茧和他掌心里沁出的汗。 楚妧的心莫名的安定下来。 她微微垂眼,借着盖头的缝隙看着那只手,思索了半晌,忽地扭了下手腕。 祁湛的身体僵硬了一瞬,似乎是怕她溜走了,忙又将她的手腕抓紧了些。 楚妧见挣脱不开,盖头下的羽睫颤了颤,忽然用极轻的声音说道:“你……稍微松一下,我、我有东西给你。” 祁湛略微一怔,轻轻将手松了些许,那片娇柔便像鱼儿似的钻进了他的掌心中,软乎乎的,直叫人心痒痒。 可下一秒,那只小鱼就张开了小嘴,一股脑的将鱼食儿全吐到了祁湛掌心里,尾巴一摆就溜走了。 祁湛的掌心里的小手不见了,只多了一团皱巴巴的牛皮纸,和一把零碎的花生壳儿。 这便是给他的东西? 三日不见,倒是学坏了许多。 祁湛唇角浮上一丝浅笑,微微垂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