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犹豫了片刻,慢慢道:“顾大人,比如说,您拨给我两百两银子,可如果是加沙包,要在一个月内完工,两百个人是打不住的,按照荥阳的市价,一个工人一月二两五十钱……” “慢着,”顾九思抬手道,“两百个人?二两五十钱?我来之前就问过,这样的长度,只需要一百劳役……” 听到这话,旁边传来了一声低笑,顾九思扭过头去,看见傅宝元一副“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没忍住笑出了声”的模样。 顾九思皱起眉头,傅宝元立刻轻咳了一声,认真道:“顾大人,您年纪轻轻就平步青云位列尚书,是关心天下大事的人才,可这天下的事儿能从书上学,这百姓的事儿却是学不了的,您还是听听下面做事儿的人的说法吧。” “毕竟,”傅宝元笑里藏了几分难以察觉的看不起道,“您还年轻。” 顾九思没有说话。 他何尝听不出来,傅宝元明夸他是重臣,夸他有能耐,实际上还是欺他年少无知。 他沉默着,心中怒火渐盛,然而他压住了这份气性,没有说话,好久后,勾起笑道:“算了,今日也晚了,改日再说吧。” 顾九思同所有人告别,起身领着木南出了门,走到大门口,他就听见了里面传来了压着的笑声。 他耳朵敏锐,可这一刻他却恨不得自己耳朵不要这么敏锐。 他捏起拳头,大步回到了家里。 这时已经入夜,柳玉茹还在屋里算着建立仓库的各种成本,顾九思一把推开门来,整个人往床上一躺,就喘着粗气不说话。 柳玉茹吓得赶紧过去,以为他病了,但靠近了,便发现他整个人气呼呼的,明显是气狠了。 柳玉茹站在边上,小心翼翼道:“怎的了?谁将你气成这样?” “傅宝元,傅宝元!” 顾九思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翻起来,怒喝了一声:“我骂他大爷!” “消消气,”柳玉茹给他端了杯水,温和道,“他做什么了,你同我说说?” 顾九思梗着脖子不说话,柳玉茹轻拍着他的背,顾九思不知道为什么,柳玉茹这么温柔的陪伴着他,他忽的就觉得有那么几分说不出的委屈。 可他又觉得,若是将这份委屈表现出来,显得太过幼稚。他深吸了一口气,平缓了情绪,终于道:“我让他明日开工,八月之前要补好各地堤防。他和我说好,然后弄了一大批人来,这个说钱不够,那个说人手不够。还说我是书呆子只知道纸上比划。我就算是书呆子也知道,他们这么左右推阻,无非就是因为我没给他们好处。” “今天来了许多官员的夫人。” 柳玉茹坐在顾九思身边,抬手给他揉着太阳穴,顾九思靠在她身上,放松下来:“来做什么?” “想讨好我,让我给你吹个枕边风,把事儿交给他们办。” 这在顾九思意料之中,他闭着眼道:“送钱了?” “他们问我是要白的还是物件,我想着,送物件这中间折了太多道弯,你收了钱是要告诉陛下,到时候作为他们行贿的罪证的,若是送物件,到时候怕是要麻烦。” “你要银子了?!” 顾九思猛地出声来,柳玉茹被他的反应惊到,直觉自己做的不对,立刻道:“可是有什么不对?” “这群老滑头!” 顾九思耐着性子解释:“她要送礼,就准备好送了,哪里是什么白的物件的问?这明明白白是在刺探里。我一个正三品户部尚书,我要收钱能这么大大咧咧把银子抬到家里来吗?那必须是把钱洗了又洗,洗得干干净净清清白白才能到我手里来。” 柳玉茹听他的话,顿时就明白了,她忙道:“那我过去改口……” “不用了。”顾九思摇摇头,“他们这次就是来试探你的,如今你再改口,他们也不会信。” 柳玉茹不说话了,顾九思抬起头来,看见坐在床上有些忐忑的人,他愣了愣,片刻后,他叹了口气,走上前去,将人抱在里怀里,温和道:“你别自责,他们都是老泥鳅,咱们还太年轻。” “是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