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她来看红枫,我想知道她要做什么,我想帮她。” “为何?”司玄又问。 宁卿轻轻眨了一下眼,她的目光回到了天池里如今行云州的景象,不得不说,这里似乎变得更顺眼了一些。 “大约是因为,我学会了感同身受吧。”宁卿道:“我初入凡尘时,有很长一段时间没离开过行云州,就在问天峰处逗留。我见到封印之地的封印破除,你的身躯离去,我以为有什么东西绊住了你,还想将你重新召唤回来,那段时间行云州中唯一与你神力有关的气息,除却你曾沉睡过六万多年的问天峰,便只有凌风渡中枯萎的银杏树了。” 云之墨不是神仙,他的力量更趋近于摧毁,他无法用自己的力量去创造一种生命,可司玄是上古神明,他的神力可以给予一颗树种坚韧不拔的生命。 云之墨用了司玄的神力附着在一颗银杏果上,那颗银杏果被奚茴种在了凌风渡的小世界里。 也是从那时开始,宁卿听说过了奚茴。 行云州对她的评价无一好话,五宫的长老中甚至有几个尤为厌烦她,将她说成了十恶不赦的坏蛋,天生的怪胎。 当时宁卿也很好奇,奚茴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让司玄为她化出一颗银杏果,又能等她养出一棵银杏树,所以后来关于奚茴的过去,她有意或无意的,都听说了许多。 奚茴不是个天生的坏人,她被环境逼迫得不得不学会手段自保,她因曾经被人欺骗过,所以从不轻易靠近任何人,她甚至开口说出的话十句有九句不值得信任。可就是这样一个姑娘,能让司玄心甘情愿地跟在她的身后,像是独属于她的守护神。 自然,后来宁卿才知道,愿意守着她,爱护她的不是司玄,而是与她一样,好似自出现在这个世上,便被幸运抛弃,被恶意笼罩的云之墨。 宁卿是神女,云之墨不过存世六万余年,奚茴更是年轻,在她的眼中,这两人都像是孩子。他们互相依偎,互相取暖,信任彼此,深爱着彼此,而这世间的任何纯粹的爱意,都会让宁卿为之动容。 她同情奚茴过去的遭遇,可怜她的身不由己,所以她不想强迫奚茴去做她不愿意的选择。 宁卿不会逼奚茴,所以她不明白奚茴为何要对神明提出那样的条件,她以奚茴的性格推测,奚茴大约是有什么想做的。 那日的红枫林中,奚茴相信宁卿,她将她的想法都说了出来。 目光灼灼的少女坚定道:“我不怕死,因为我知道我本来就活不了多久,我的性命与轮回泉息息相关,只要它干涸了,我照样活不了。其实于我而言,生无意义,早在八岁的时候我就想过死亡,如今不过因为另一个人……才多活了十年。” “你要让我为苍生牺牲,我没那么大爱,你要推出谢灵峙的命,我虽会觉得他的确不该跟着受罪,却也不会委屈了自己,让我唯一动摇的,是那日在结界中,神明说轮回泉可以生灵魂,塑肉身。我想知道,云之墨到底还有没有挽救的可能……我知道他最在意的是什么,他对过去讳莫如深,便是因为他与司玄共用一个身躯,他不想成为司玄的附属,又为了我这短短几年凡人寿命,重新回到了黑暗中。” “我想做些改变,你们得让我的死变得有意义,不是苍生的意义,是我自己的意义。”奚茴道:“若云之墨的意识没有完全消亡,若我有机会能将他从司玄的身体里唤醒,我要用轮回泉的力量让他成为完整的自己,这才是我愿意牺牲的真正条件,你能做到吗?” 奚茴的话,让宁卿语塞。 她像是等不及,皱着没又问了一遍:“你能做到吗?” 宁卿从未想过这个可能,可这世上不缺奇迹,至少云之墨与奚茴的出现,本就是奇迹,偏偏两样奇迹碰撞在了一起。 神明总想着苍生,而苍生总想着自己,也唯有云之墨与奚茴这两人,到了这样紧要关头都是想着对方的。 她在看向奚茴认真的目光时,突然想起一直躲着她,厌烦她的云之墨竟主动来到了司玄为她幻化的小世界里找她,当时云之墨也用与奚茴如今的眼神看过她,问她如何能保全奚茴的性命,说他愿意放弃生的条件,愿意放弃好不容易抢夺而来的身躯,只要奚茴能活。 两厢重合,宁卿心悸。 将奚茴当初在这片红枫林中对她说的话告诉司玄后,后面不用宁卿去说,司玄也知道发生了什么。 难怪那两日的奚茴总用奇怪的眼神看向他,又难怪她总做出一些叫人无法理解的举动去招惹他,原来她不是因为头脑不清醒,有些精神上的病症,而是她故意逗弄司玄,去挑动云之墨的意识。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