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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鸽子 第37节


“不许笑,听我弹琴。”

    “钢琴声大,大晚上的吵到旁人……”

    琴键上已起了音。

    十音忆起孟冬家那栋大隐于市的小楼。他家琴多,孟冬说过,他自己的房间内,还有个套层的小琴房。他三岁起,由祖父启蒙着学钢琴,父亲找了人,很精心地做成了双层隔音。

    他弹的是一首慢板,像是适合夜半听的静谧曲子。水面的涟漪、幽暗中窥见的光亮、暴雨走后的细雨微风……

    十音的心在颤,这是《暴风雨》第二乐章。

    孟冬怎么知道的?

    作者有话要说:  孟冬:求婚于无形

    第31章 不眠之夜 三十一

    八年前,梁孟冬遥在欧洲,比赛夺了首奖,封闭终于解除,可以打电话了。

    孟冬用一贯漫不经心的语气,为她讲述赛场和对手、风土和见闻。孟冬不诉思念,但之前提及某国某地的名胜,他常会说:“没什么意思,你又不在,懒得耽误时间,下次我们单独去。”

    那天,梁孟冬打了好多次,才终于拨通十音电话,问她去了哪儿,她也不说。十音这天话特别少,他比赛夺冠,她只说了一句很官方的祝福语,反而衬得他的话格外多,这不合常理。

    他问:“梁言教授刚才来电话质问我,怪我给了你太大压力,什么情况?”

    梁言教授是孟冬的小姑姑,s音院钢琴系教授。

    他看不到,十音在落泪。

    “她夸你,居然还问我她能不能收你。我倒被骂得很冤,暴三弹到泪流满面,那么投入?”

    “孟冬,你安全么,有没有遇上……什么事?”十音没有答他的问话,声音在颤。

    “你指什么?”他问。

    “比如车祸之类。”

    她等着他训她,骂她一派胡言,好好的出什么车祸。

    但孟冬静默了一瞬,答的是:“在哭?尹嘉陵说什么了,不算车祸,蹭掉块皮。”

    “右手臂?”十音继续确认。

    孟冬很不高兴:“让他不要说。”

    嘉陵争取到了决赛观摩的机会,他在现场目睹了孟冬夺冠的全程,孟冬一出关,二人就取得了联系。

    然而孟冬不知道,十音并没有找过嘉陵,车祸的事,她根本不是从嘉陵那里获知的。

    “中午的时候,对么?”十音确认。

    居然连时间都说那么确切,梁孟冬气不打一处来:“他是不是想死,什么都向你汇报?”

    “……我知道了。”

    孟冬不解:“怎么了?”

    “你能早点回来么?”十音问,“孟冬,我有重要的事,想和你商量。”

    “回来我也有事要说,特别重要。”他压低嗓子,“想我?想我就跑步、去我的琴房练琴。小东西……我也在熬。”

    他声音像在耳语,像他弓下的弦音碾过她的耳朵,熨帖着心。

    要在往常,十音必定早就被他说得满脸羞红,但今天没有。

    十音带了哭腔:“孟冬你现在就回来好么?”

    “突然胡闹,还有好几场专场演出,怎么能中途离开?一周左右就回了,究竟有什么事,或者你现在说。”

    十音忽然哭得凶了:“孟冬,我要和你分手。”

    他骂她皮痒,是不是被夸昏了头。

    十音抹抹泪,努力让声音平静:“孟冬,对不起,我是深思熟虑的,我们分手。我知道特别对不起你,但我们……就这样吧。”

    电话那端陷入长久的沉默,十音舍不得挂,她知道每一句,都有可能是这辈子最后的交谈。心上如有钝刃在磨,一刀一刀,比凌迟更狠。

    “加加,”隔了许久,她听见孟冬的声音,“是不是太累了?无论如何,你等我回来。”

    十音没说话。

    **

    此刻,梁孟冬弹完了暴二最末的那个低音。

    孟冬的琴好,细微泛音久久在话筒间回荡。

    “暴三弹那么投入,为什么说自己没练琴?”他在电话那头低哼,“小骗子。”

    她身上有他安的监听装置?

    没这种可能。孟冬不做暗事,何况十音对细微音频的敏感度近乎变态,身上被安了这种东西,不可能没觉察。

    “对别人的妹妹那么好,”梁孟冬似在挑拨,“哼,转头就把你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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