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的面,问出了一句大家心知肚明却从无人敢提起的事。 “因为作弊的人是北野,所以这件事不打算追究了吗?” 静。 连同批改作业,笔尖与纸张摩擦的“沙沙”声一并消失。 当他们抬头统一视线望向她的那一刻,南佳第一次感受到一种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好似所有人都在责怪她不懂事。在名为“学校”的圈子里,有些事不提并不是禁忌,而是心照不宣的默契。她的话打破了表面的“和平”,将他们伪善嘴脸当着彼此的面戳破,哦,原来你竟是这种人。 当他们互相打量对方的瞬间,仿若在照镜子,看清各自的虚伪,剖开人性最丑陋的一面,把包装下的自己重新展露,对他们而言是羞辱更是被揭开后无从辩解的跳脚。 这一次不是剑拔弩张的氛围,是刺骨,冷如冰窖的沉默。 顾严粗胖的手覆上南佳肩膀,往外轻轻一推:“这件事老师会处理好。” 南佳知道他在尽量把尴尬氛围恢复到之前,脚下每走一步不是出于她本意,而是来自顾严的催促。 直到走廊的风吹过,顾严带她来到了楼梯口,这个时间点安静没有任何人随意走动楼道,是谈话的最佳场地。 “老师不知道你从哪儿听来的消息,不过北野这位学生,不论他的家庭背景还是成绩,都不是你们私底下传的那样,以后别再说刚才的话。” 瞧,越想隐藏的真相往往都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些许马脚。顾严不提,兴许南佳不会多想,话语间的暗示和提醒是在坐实一些流言蜚语吗? “我知道了。”她淡淡应下。 顾严清楚这次的事黄锋处理方式实在欠妥,想抓关智斌错处被南佳一张纸条打乱,牵扯到北野,在校老师或多或少都会有所避让。这位刺头是全校老师头疼对象,现已经采取“放养”模式,只要别明面上让老师下不来台,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 “我知道你成绩不错,好好学,等到文理分科时争取去实验班,以后考上大学的概率又高了不少。”顾严沉声叮嘱,“至于今天的事,别放在心上,哪个学校都有不听话的学生。” 南佳没有吭声,顾严絮叨的话一直没断,直到耳边响起“你先回去吧”,她找回状态,礼貌和顾严说了声“老师再见”。 办公楼分前后两个楼梯,防止逃生通道拥挤造成第二次伤害。顾严办公室在拐角,和南佳谈话的位置刚好是出了办公室门转角就是楼梯。她走得快,边走边看表,估算赶回家的时间还来不来得及,没留意前方铁质栅栏门下约有五厘米高的门槛,鞋尖踢上去,踉跄往前扑。 她没有摔倒,眼皮微微上瞭,只看清分明的下颚和他冷冰冰的眼神,特别,不耐烦,眼睑下垂睨她。 南佳反应迅速,直起腰往后退一步拉开距离:“不好意思。” 简单一句,不足以让被撞的人平息不爽的情绪,他双手插兜向右跨步轻松拦住她:“关智斌在楼上挨训?” 听到这句询问,南佳终于意识到他或许比别人口中传出的还要不友善,似乎连起码的沟通也是按他的节奏来。她不喜欢和这类人说话,因为永远不在同一频道,但她还是做到了基本交流:“不清楚,他和黄老师一起离开的办公室。” “你和关智斌一起被带走的,你不知道?” 南佳如果没猜错,他应该就是俞飞,纸条里提及的那位,和她在同一间考场:“我觉得你去问老师会更清楚。” 俞飞一怔,面部表情谈不上多好,不过好男不跟女斗的道理多少还是知道的,他不像关智斌不管男女,谁得罪他一视同仁欺负。 南佳绕过他们离开,她没有显赫家庭,除了学业还有很多事等着她做,今天的事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 俞飞转身盯着那道奔跑的背影:“是不是你太吓人了?给人家吓得撒腿就跑。” 北野斜睨他。 “你别这么看我,我就是随口说说,人家刚才不小心撞到你,瞧你脸色难看的,我都怀疑你是不是下一秒要揍人。”俞飞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但情绪溢于言表无法隐藏,一个人心情是好是坏可以看出来。 “给关智斌发个地点。”北野低头看白色鞋尖多出来的灰色印记,把考试袋扔给俞飞,径直往洗手间方向去。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