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件反射地踢开它。 祁不砚很平和地看黑蛇。 它叼着肉爬远了。 贺岁安又坐直身子吃自己的饭菜了,她怕用膳时会弄脏披风,解开了,再把袖摆往上捋。 祁不砚转而看贺岁安的手,她手腕正中间也有一道若隐若现的红线,这是被种下了钟情蛊的印记,除非蛊解,否则一直都会在。 他眼睫微动。 所以,贺岁安现在因为钟情蛊,正在爱着他了。 由钟情蛊生出来的爱是真正的爱么——这句话在苗疆蛊书上出现过,很小的一行字,不是撰写的人所写,而是看过书的人写的。 蛊书一代代传阅下来,经过一些人的手,他们会批注,写自己的感想。 祁不砚不再看贺岁安的手腕,握住玉箸的手稍紧,不是也得是,贺岁安就是正在爱着他了,他们不会分离,她也离不开他。 “你怎么不吃了?”贺岁安给祁不砚夹了块肉。 他神色自如继续吃。 他们用膳用了两刻钟,她不知不觉吃撑,想出去走走,消食。下雪不同下雨,不怕被淋湿,穿多点衣服就可以随时出院子了。 贺岁安问祁不砚要不要和她一起,尽管他吃得并不多,但出去也好过整日在房间里闷着。 祁不砚牵着她推门出去。 院中白雪皑皑,贺岁安弯下腰抖了抖花上的积雪,露出深红色的花瓣,抖完花,又抖草。 祁不砚看着她玩,也不知这样有什么好玩的,看着看着,他也尝试抖了下身旁的树,积雪哗啦啦地砸下来,贺岁安目瞪口呆。 她被铺天盖地的雪砸懵了。 根本躲不开。 树上的雪全砸他们身上了,疼倒是不疼,跟打雪仗差不多,贺岁安推掉肩膀的雪:“你怎么不等我们走出去再抖树啊。” 祁不砚仰头看树,再拂去她发顶的雪:“以后会的。” 贺岁安不跟他计较了。 她拍身上的其他雪,耳畔却又响起父母叫唤的声音,贺岁安迟疑地抬起眼,飘着雪的半空再度出现她父母,画面变得真实很多。 他们还在西安古城里,焦灼地拿着手机里的照片到处问人,偶尔朝四周大声喊她的名字,古城景区也放着响亮的寻人广播。 贺岁安告诉自己这是幻觉,不要信,可这一切也太真实了。 祁不砚没错过她的表情。 他顺着贺岁安的视线看向除了雪、云,便再无他物的天空,她昨日也是露出这样的神色,然后头也不回,一路奔向某一处。 祁不砚似若无其事握住她:“贺岁安,你又看见什么了?” 贺岁安如实道:“还是我父母,我知道你看不见,但我想说的是,那些画面太真实了,就像正在发生一样,被投影到我面前。” 他抬起手捂住她的双眼:“是幻觉,别看了。” “好。” 祁不砚带贺岁安回房,等进去后再放手:“你是不是在雪中待久一点就会出现这种幻觉?” 贺岁安嗯嗯几声,有些鼻音:“可能是,昨日也是在雪中待了一会儿就看到我父母了,今日也是,我也不明白其中缘由。” 他取下悬挂在炭盆上的茶壶,倒一杯热茶给她。 贺岁安接过茶杯,放到嘴边吹了吹,抿几口,身体变得温暖起来,又觉得不够,厚着脸皮拿祁不砚的手来当天然的暖炉。 祁不砚似不经意地道:“你能不能详细跟我说说你是如何来到……这个世界的。” “能的。” 贺岁安之前就对祁不砚坦白过她来自哪里,虽没说细节,但大致都说了,他今日既想知道她是如何来到这个世界的,说也没事。 于是贺岁安像找到了能向他人倒苦水的机会,爬回床榻,盖好被褥,招手示意他坐过来。 祁不砚坐到她的旁侧。 她拉过被褥也盖住他,不管祁不砚冷不冷,接着开始说自己的奇幻经历,说到被人砸破脑袋的时候,不自觉露出忿忿的小眼神。 祁不砚目光没离开过她。 他垂下眼又抬起:“你说在晕过去看到了什么?” 贺岁安努力地回想:“一道模糊的人影,兴许是路过的人吧。对了,还有古城,不过我当时就是去参观古城的,但是……” 祁不砚:“但是?” “没什么。”她怀疑自己是被砸迷糊,看错了,那些建筑像是古城的,又不像是古城的,更像这个世界的,充满自然烟火气息。 毕竟拿去当旅游区的古城会被现代人进行各种各样的改造,终究会缺少专属古代的韵味。 这些也不重要。 贺岁安双手搁在膝盖上,掌心捧着脸,眨了眨眼道:“那是我第一次见六月下雪,很美。” 她至今还记得那场景。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