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一口软香软香的白粥,祁不砚吃的馎饦,由拇指大小的面片煮成,汤汁鲜美。 他一手握住勺子吃馎饦,一手拿着那枚玉玦看。 贺岁安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瞄了眼祁不砚碗里冒着热气的馎饦:“你这个好吃不?” 他道:“尚可。” 她又瞄了眼:“哦。” 祁不砚递了一勺馎饦到贺岁安的嘴边,形似他平日里喂蛊吃东西的动作,只不过投喂的对象从毒蛊变成了贺岁安这个人。 贺岁安确实是想尝一下馎饦的,但她点了一碟油炸桧,又有一大碗粥,再点一碗馎饦是绝对吃不完的,所以她没打算问老板要。 既然祁不砚都递一勺过来了,她肯定是想尝的。 刚想张嘴吃掉那一勺馎饦时,不知道是不是贺岁安产生了错觉,感觉旁桌的人在看他们,难道是当街喂人吃东西很少见? 贺岁安飞快地吃掉馎饦,埋首吃自己的油炸桧和白粥。 祁不砚见贺岁安没吃第二口馎饦的想法,收回勺子,将勺子里被遗漏的半块吃掉。 不是贺岁安的错觉,旁桌的人的确在看着他们。 西市里人来人往,昨天在西市的人兴许到别处溜达去了,今天的又是新一批来长安做生意的人,不知道西市之前发生过什么事。 旁桌的三人就是今天来西市的胡商,会看贺岁安、祁不砚的原因是他们身上的银饰很美,当然,也有他们长得好看的原因。 少年相貌阴柔精致,一袭靛青色衣衫,腰间挂有骨笛。 少女面容俏丽,一身粉色的高腰齐胸襦裙,披帛搁在臂弯,长辫子的发梢绑着粉色丝绦,粉色丝绦的打结处缠绕一条银流苏。 这三名胡商是做生意的人。 商人一般是无利而不往,胡商也涉及转售首饰的生意,第一眼看见他们身上的银饰,想到的是得到货源,再转卖出去,赚一笔。 不过,胡商很快打消念头。 他们不约而同地看出祁不砚、贺岁安身上的银饰不是能随随便便买的,看成色与做工精细,应该是定制做出,于世上独一无二。 如此的银饰是找不到货源的,胡商感到很可惜。 胡商忽地定睛。 他们看到了祁不砚手里的玉玦,一名胡商想买下来,于是他快步走到祁不砚面前:“小公子,不知你这枚玉玦从何而来?” 贺岁安嘴里还塞着半根油炸桧,见有人问玉玦,没嚼几下就咽了:“您问这个干什么?” 胡商笑:“我只是瞧着这枚玉玦很合我心意。” 他不是第一次来长安做生意了,对长安那五枚珍稀的玉玦略有耳闻,如今是买也买不了。 且看祁不砚、贺岁安岁数甚小,兴许不太识货。 胡商怀着侥幸心理,没主动提这枚玉玦的来源,试探他们是否知道,希望能用较少的银子打动他们,让他们把这枚玉玦卖给他。 贺岁安不傻,能从胡商的话中听出他的来意,却也没表态,只道:“原来如此。” 祁不砚摩挲着玉玦。 他笑而不语。 胡商伸出几根手指:“我是真心喜欢这枚玉玦,你们能不能将它卖给我,我出这个数。” “如何?”胡商有些担心西市的其他商人瞧见了会跟自己争,想尽早拿下,也不绕弯子了,直说自己是想买下这枚玉玦。 贺岁安呆愣地望着胡商伸出来的三根手指:“这是?” 胡商想诓他们为三十两。 他道:“三……” 祁不砚:“不卖。” 三十两刚到胡商的嘴边,又改为:“三百两。” 很少人会为一枚玉玦出价那么高,除非是知道玉玦的罕见,千金也再难寻出一枚,贺岁安问:“您是不是认得这枚玉玦?” 胡商听了,心说他们肯定是知道这种玉玦只有五枚,他也不装傻充愣了:“经常来长安做生意的人都听说过水玉玦。” 这五枚玉玦的色泽如水,他们都唤它为水玉玦。 贺岁安拿过祁不砚手里的水玉玦,又问:“那您可曾听说过买走水玉玦的五人分别是谁?” 虽知胡商很有可能是不晓得的,毕竟落颜公主都为此查了那么长时间,但她还是想问问。 胡商果不其然摇头。 他沉吟道:“这我倒是不知了,小姑娘你打听此事作甚?” 贺岁安乖巧地单手撑腮:“就是好奇是谁买下罢了。” 胡商的眼睛离不开玉玦:“能花重金买下这五枚水玉玦的人非富即贵,你们要是真想知道,可以去问做玉玦的老师傅的儿子。” “做玉玦的老师傅的儿子也死了。”贺岁安道。 “死了?”胡商这些年没怎么留意过水玉玦,若不是今天看到一枚,早就忘得七七八八,长安的事多了去,哪能记住一桩一件。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