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澈的声音:“贺岁安。”是一把专属于少年的嗓音,像水轻轻地敲过白玉。 是谁,是谁在叫她? 贺岁安四下张望,却见穿着白色短袖衫、蓝色校服短裙的少女离她远了一点,对方用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凝视着她。 “贺岁安。”又是一声。 是祁不砚。 附近的迷雾彻底散开,两名跟贺岁安长相毫无二致的少女的身影也随着迷雾散开而消失。 贺岁安睁开眼,目之所及的是祁不砚,她眼珠子转动,看到了别人。钟良站在他们左边,青衣大夫坐在他们右边,正给她把脉。 祁不砚见贺岁安醒了,接过钟良递来的水,给她喂了一口。 发烧使唇瓣缺水干裂。 水能滋润皮肤。 贺岁安刚刚在祁不砚怀里一直动个不停,像在奔跑,偶尔又无意识地蹬腿,这是在梦到自己从高空坠落时,身体会做出的反应。 就在贺岁安又要剧烈地蹬腿的前一刻,祁不砚叫醒了她,他本该让生病的贺岁安好好睡觉休息的,可他当时就是想叫醒她。 莫名地想叫醒她。 此举弄得大夫都忍不住露出个疑惑的眼神,不解其意。 把脉又不需要叫醒病人。 后来见祁不砚请钟良去倒一杯水过来,大夫的疑惑才淡去,兴许是想叫醒人喂水吧,怕人在昏睡时喝水会噎着也情有可原。 医馆飘着很浓的药味,贺岁安一醒来就闻到了。 他们正对面不远处有一面装了上百个木匣子的墙,药童拿着药方,熟练地找出装有对应药材的木匣子,抓好一包又一包药。 给贺岁安看病的大夫年过半百,看病经验丰富,不用把脉太久就知道她得的是普通的发热。 大夫把完脉,刷地写完药方,让药童抓两包药。 接着,他又给她扎针。 扎针和喝药双管齐下,能使病好得更快,大夫拿出针包,一摊开,泛着银光的针很纤细。 他抽出一根针,扎向贺岁安的穴位,有轻微的疼意。 她没动,不想针扎偏。 祁不砚微歪着头,静静地看大夫给贺岁安扎针,指节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身侧,却没弄响身上的银饰,像是没情绪波动。 扎针的时间不长,过了片刻,大夫给贺岁安拔掉针,拔针似乎比扎针更疼点,她眼皮抖了下。 贺岁安感觉有点力气了。 她离开祁不砚。 当着其他人的面搂搂抱抱,贺岁安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的。 忆起刚才的梦,她心情复杂地垂了垂眼,这个梦太玄乎了,竟然出现了不同打扮的自己。 贺岁安扫过身上的红色齐胸襦裙、裙带,可能是梦在作祟,感觉那个穿着白色短袖衫、蓝色校服短裙的自己对她来说更加熟悉。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过来。 跟梦里的画面交叠。 可此刻,她不再身处有迷雾的梦里,而是现实。 贺岁安抬眸,对上祁不砚的眼,他伸手过来是想将她乱到不能再乱的长发往后拨,露出她被长发挡住的脸,看清她的脸。 他指尖划过她的发丝,笑着问道:“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我是不是说了什么?” 贺岁安反问。 祁不砚收回手:“没有,只不过你反应很大。” 出到屏风外面的大夫非常赞同祁不砚的话,贺岁安的反应确实很大,他还是第一次见发热的人不停地蹬脚和伸手抓人的。 因为贺岁安不是平躺到床上被人把脉的,是以祁不砚抱着她的姿势被人把脉的,蹬腿的时候,大夫第一个遭殃,险些被她踹中。 他这一把老骨头可不经踹。 贺岁安自然是不知道的。 她惊讶:“我反应很大,什么叫我反应很大?” 祁不砚的掌心贴到贺岁安的脸颊,感受她的温度,依然很烫人,他却没有挪开手:“蹬腿,抓人……像是想伸手抓住什么人。” 听到后半句,贺岁安点了点头:“我梦到了一个很像自己的人,我想抓住她,没抓住。” “为什么没有抓住。”少年眼睫漆黑,漫不经心地问。 贺岁安有点懊恼。 直觉告诉她,应该抓住的。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