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记得昏黄的暖光下,他靠在驼色的枕头上,给我念:“很小的时候人们就知道,他们为什么而活。也许这就是人们会那么快放弃它的理由。” 我听任何文艺的东西都会犯困,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对这个故事印象深刻。 原来,我想要体面干净的生活,我想跟程厦一样。 可是在最接近他的一刻,我只觉得空虚。 我现在,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却又明显的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催促着我,这就是我焦虑的来源。 不甘于此,又能如此? 我的精神开始明显不足,白天犯困,晚上精神。 奶奶倒是精神头很好,已经可以自己去街边转悠了。 她最喜欢去相亲角转悠,每天拿着一沓扑克牌一样的照片,给我看。 “你瞅这小伙子,多俊啊!” “这也太帅了!嘿!跟赵本山年轻时一样!” 奶奶哐哐打了我:“你再胡说!” 又拿了一张:“你看这个,公务员,小伙子精神。” “这小脸,再过两年我正好给他办个六十大寿。” 奶奶一摔照片,生了真气,张口就骂:“你这小王八羔子——” 我连忙哄她:“逗你玩呢么,我成天灰头土脸的,谁能看得上我啊!” “胡说!我孙女懂事、能干。”她说:“哪个男人八辈子积德才娶你。“ 她低头挑挑拣拣,一边念叨:“我还能陪你几天啊……你没有个家人,以后谁疼你啊……” 我没法跟她说,我十六岁的时候,就把一辈子的喜欢,用干净了。 我也没法跟她说,我不会爱上谁了,所以,我不想跟任何男的,分享我的钱。 我只能说:“行,我去。” —— 我相了大概不少于五十次亲。 慢慢琢磨出门道。 就是相亲这档子事,你必须去一个本来就还挺好吃的餐厅,或者去一个你挺想去的地方。 就当找个玩伴一起,这样这一天,也不算浪费。 那是一个冬天的暮晚。 对方约在一个西餐厅里,同时卖麻辣香锅和意大利面。 我下班匆匆忙忙的赶过去,实在是懒得打扮,穿了一件黑羽绒服,头发三天没洗,油得能炒菜。 “是周庭先生对吧?” “对。” 对方明显收拾过,抓了头发,穿了件蓝色运动服,脸圆圆的,五官端正,笑起来还挺可爱。 “对不住啊!我下班晚了。这样,这顿我请客。”我拿起菜单,道:“你想吃什么?” 他急了,拼命推着菜单:“我请!我请!哪能让女孩请客。” 我看了他一眼,他脸涨得通红,还是一直盯着我看。 看得我直发毛,这别是个变态吧? “呃,你爱吃什么?” “麻辣香锅就行”他说。 我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突然道:“你是不是……你在哪读的高中?” 他如释重负的笑了出来:“你终于认出我来了。” 我凝神看了他一会,一拍大腿:“对啊!我说看着眼熟来着,是你啊!你……你叫啥来着——” “周庭。” 他也笑了,眼睛亮亮的。 “对对对,哎呀,我还以为是重名。” 他居然是我职高的同学,不过那时候我成天忙着看小说和追程厦,早就把他给忘了。 记忆中他也不长这样,带个小圆眼镜,胖乎乎的,一天也不说话,天天在桌底下打游戏。 “我没想到真是你。”他笑着道:“你,任冬雪,居然来相亲了。” “我怎么就不能相亲啊?”我也笑。 “就是,咱们班那么多人喜欢你,我还以为你孩子都多大了呢?” 我挥挥手,道:“在工地呆的都长胡子了,我都忘了我还有这辉煌历史。” 相亲很快变成了老同学叙旧。 我知道了当年那些一起看《那小子真帅》的小姐妹,有的在卖保险,有的在做微商,还有一个成了我们职高的行政老师。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