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车去了那家潮汕火锅店。 方强还有其他几个人,站起来朝我挥手:“雪姐,这里!” 他们都是程厦的室友,是一群挺可爱的大男孩,跟我玩的也不错。 “不好意思啊,迟到这么久。”我笑眯眯道:“这顿我来请,谁也别争啊!” “哪能让女生请客啊!”方强说:“我们来。” 方强和程厦去了同一家设计院,而郭长健去了高校任职,钱朗峰进了体制,已经结婚了,这次带老婆来的。 他们大概也挺长时间没聚了,一直欢声笑语不断,但程厦反而不怎么说话,只是给大家下肉夹菜。 这挺奇怪的,原来我跟他们吃饭,程厦总是说得最多的那个。 吃到中间,我假装上厕所,实际去结账——程厦就算了,其他人可都是我的资源。 在在前台结账的时候,我站在冰箱后面,他们看不见我,我却能很清楚的听到他们的聊天。 钱郎峰的老婆说:“你说是你上学时的女神,我还以为是个大美人呢。” 钱郎峰说:“上学那会的确是啊,冬雪一来,我们半个宿舍楼都发疯。” 方强跟着接茬:“在非洲蹉跎六年,还能这样够不错了。就是可惜了,当初要找个看脸的工作,不比在工地摸爬滚打强!” 一直没有说话的程厦突然开口,他说:“我觉得,现在也挺好的。” 第10章 像果冻一样的姑娘 火锅吃完已经将近十二点了,我们都喝了点酒,我先一步到门外给每个人叫了车。 “冬雪你太客气了,我们自己打车就好了。”钱朗峰妻子一个劲儿的说。 “谁打都一样,天这么冷,别冻着最重要。”我笑吟吟:“今天马马虎虎,以后我做东,请峰哥和嫂子吃顿东北菜。” 车陆陆续续都来了,方强有点醉,拉着我的胳膊道:“冬雪你家住哪?我……我先送你回去!” 我说:“我住玉心庭院,特别远。” 方强道:“怎么住那啊!那租金得多贵啊!” 我笑着道:“我也不知道,我是买的。” 然后不动声色的把他的手拉开,把他塞上车。 “厉害啊,玉心庭院可都是大户型——”方强醉醺醺的声音越来越远。 我回头看见了程厦,他乖乖的站在原地,把脸埋在大衣里。 我有点吃惊,道:“你的车不是早到了吗?” “我让它走了。”他说:“走走?” 我迟疑了一下。 很久之前,每次吃完饭之后我都会缠着他走路回去,一个是消食,一个见他一次不容易,我想着跟他待久一点,再久一点。 可是我知道我明天还要早起,还有一脑门的事情等着我处理,“走走”对我来说实在太奢侈了…… “好,走走。”我仰起头,朝他深深地笑了一下。 我们沿着海边,一边走一边聊天。 我讲我在非洲的经历,比脑袋还大的蜘蛛,超便宜的海鲜,枯燥的工作,和危机四伏的生活。 他很少说话,只是安静地听着,偶尔问一句。 “你能想象吗?”我道:“我房间连个桌子都没有,一着急起来趴在地上写报告哈哈哈!” “不能买个桌子吗?” “离最近的超市也特别远。后来老冯,就是我领导,给我做了一个。” 其实非洲这种东西卖得太贵,我看了又看没舍得买,老冯扫了我一眼,第二天就拎着两张小桌子来了。 我说为啥要两张? 他板着脸说:“你一个女孩子得有个梳妆台。” 程厦没有再说话,低头去看着自己的脚尖。 我最怕尴尬的沉默,就自嘲的说:“不过我现在这糙劲儿,要梳妆台也白瞎。” 有句话说,二十五岁之后的脸,是自己给自己的。 我十几岁的时候算得上还可以,可是经年风吹雨打,让我的皮肤又糙又黑,头发像一把枯草,就和同龄的、城市里的小姑娘站在一起,完全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生物。 那天我们一直走了五六公里,才打车回家。 我买的房子是一楼带个小院子,奶奶在里面种一些瓜果蔬菜,吃不了就拿出去卖。 我每次看到这个房子,就觉得心里无穷多的懊悔都如潮水褪去。 我拿美貌、六年的青春、年轻女孩的轻松和快活献祭给命运之神。 换取在这个城市一个暖洋洋的家。 这买卖实在无比合算。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