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脑子都是当日和畅右臂鲜血喷溅的画面。他嗫嚅半天,难以启齿道:“谢将军……只受了一丁点皮外伤。” 卓少炎沉默了一下。 她站起身,提着剑走下来。 郑至和浑身一凛。 剑鞘格上医箱,猛地掀翻整只箱体。她盯着里面的物件,一双黑白分明的眼逐渐变得通红如血。 然后她后退了一步,敛回目光。 郑至和再也分辨不出她的神情。她好像仍然是当日在鄂王府中的那个于重击之下却能巍峨不倒的女人。 可她周身散发出的凛冽杀意,令郑至和的头皮和背脊阵阵发麻。 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摁住他的头颅,他心内一悸,不自禁地脱口而出:“谢将军身受鞭刑,细察伤口,应是在十数日内反复被鞭才会有的深伤。如今将军伤未愈却披甲行军,伤口复裂,若不休养,恐有大患。” 他顿了顿,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殿下既然心挂将军安危,何不去探看,何不去劝诫?” 卓少炎目色冷淡,仍然无言。 郑至和叹息:“将军若非一路疾行至此地,身上的伤必不会如今日这般重。下官真是不懂,若慢上几日再来,又有何不可?” 这话,不知于何处拨动了卓少炎的某根心弦。 她忽抬眼,问:“今日,是何日?” 郑至和不解此问何故,懵了一懵,才答道: “四月二十八日。” …… 夜深时分。 军营静穆,月华如绸,铺满卓少炎一身。 男人呼吸声浑厚,或因行军劳累,或因伤痛疲惫,于帐中睡得不省人事。 帐缝中透进的月色微光轻映卓少炎眉间,照出她清醒的面容,竟无一丝睡意。 她瞳眸澈明,披着一身如绸月华,赤着双足,无声地向谢淖走去。动作极轻,不出一点声响。 站定于距离他半臂的地方,卓少炎居高临下地注视着这个沉睡得浑然不觉的男人。 他的容貌与她记忆中的毫无差别。一样的英俊,一样的刚毅。 回忆如海潮,一浪接一浪地袭上她的心滩。 从戎州,再到戎州。 一幕幕与他相关的往事在她眼前飞掠而过。 她的目光如羽一般,轻轻落上他的浓黑的眉与睫,又如影一般,轻轻覆笼住他伤痕累累的躯体。 那累累伤痕,被滴水不漏地掩盖在他的衣袍之下。 可她却能清晰地看见那一道道伤口,那翻起的皮肉,那被人反复揭开的伤疤。 有水雾氤积,她的视线因此而逐渐变得模糊。 她一时未忍住,缓缓弯下腰,凑近他的脸,用嘴唇温柔地碰了碰他的额角。起身时,一滴泪珠随着她的动作滚落,擦着他的鬓角没入他的发。 她无声地转过身。 下一刹,垂在身侧的手腕被男人自后方一把握住,熟悉的温度与力度令她的心重重一跳。 她还来不及回头,他沉哑的音腔已将她的耳骨震动: “少炎。别走。” 第74章 柒拾肆 随着男人的声音一道攫获她知觉的,还有他逐渐加重的掌劲。像是怕她会挣脱,会弃去,他紧紧地锁住她的腕骨。 但卓少炎却纹丝未动。 她没挣动哪怕半下,她就这样任他握着她的手。 月华流泻于她的肩背之后,清清冷冷,又明明朗朗。他的目光将她的后背中央压出了一道内凹的细影,那细影承受不住这目光中深沉的重量,轻轻一颤,却又强韧地定住。她没有转身。 “少炎。” 谢淖又低声唤了她一遍。然后他勉力坐起,翻身下榻,站在了她的身后。这时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