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说不着急,陛下就没急着问。不过到底是个预约,宁昭同钻进他房间里睡了个午觉等着,免得有事儿给耽误了。 韩璟心里应该是装着点事,由着她趴在自己身上扭来扭去,硬是直到她醒了都没动一下。她察觉到一点不对,凑上去亲了一下他的鼻子,小声道:“怎么了闺女她爹?” 闺女她爹。 韩璟很快地笑了一下,眸色暗淡下来,显得整张脸疲惫而柔软:“阿绮。” 她眨巴了两下眼睛,温声道:“说说吧,发生什么事了。” “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他迟疑了片刻,垂眸吻她,声音很低,“上午的采访,我都听到了。” “真过分,竟然偷听,”她假意不满,“怎么,觉得我夸你夸得不够?” 她当然是开玩笑的,可是他竟然轻轻地嗯了一声,听得她愣住了:“……阿璟。” “我要是嫉妒太师,你会不会骂我?”他问她,话刚出口鼻子就有点酸,“阿绮,我觉得你已经很久没有想起过我了。” 这是撒娇来了。 宁昭同捏了捏他的脸,失笑:“你要寡人怎么想起你,玠光将军?拎着宁璚过来每天给你磕个头够了吗?” 韩璟看着她,不回答,看得她一点一点敛了神情。 “……阿璟,”她微微吸了一口气,抱住他的脖子,放柔了声线,“我哪里做得不对,你告诉我好不好?” “阿绮,我已经说了,”他道,“如果我嫉妒太师,你会不会骂我?” 嫉妒太师。 她恍然。 他是认真发问,想知道他在她心里到底还有几分分量。 她一瞬间有些想笑,第一反应是要调侃回去,都过了两辈子了,他怎么还在这种问题上患得患失。但下一秒她猛地意识到,她上午的评价蕴含着一个她忽略已久的问题……会过日子,脾气不错,仁慈,可爱,这在从前是与他毫不相干的形容。 他在野蛮中摸爬滚打地长大,又在鲜血浸透的拉拉秧地里站起来,成为大秦的北地柱石。他从前骄傲且执拗,有桀骜的脸与不逊的心,肆意的笑里有北地热辣辣的阳光,烫得灼人。 而现在的他耐心,从容,甚至敏感,已经可以拍出千百样各色风情,讲述最触动人心的故事。 可他从前不是这样的。 他已经变了太多了。 “我以前做错了很多事,阿绮,我做错了,我愿意赎罪,怎么赎都可以……可是我以为你原谅我了,”他眼睛有点红,声音哑在喉咙里,“你以前说过的,你最喜欢我,那些信你从来没问我讨过,你那时候都不想见他……明明他也做错了,你凭什么——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偏心他?” 他好久之前就想问她了,她到底有没有如她所言深爱过他。 他自知愧对她,余生都没有将这句质问宣之于口,可他还能记起她即位前的两难,她是真的曾经想要他能站在她身边,不是作为臣子,而是一夫一妻,荣辱与共。 是他把她推出去的,没错,可是连那份爱意她都要一同收回了吗? 她对上他的目光,万语千言的头绪一瞬间就清清楚楚。 “韩璟,”她几乎被气笑了,一个名字沉在胸腔里,对上他眼里的哀,一时又有点说不出重话,“……你,冷静一下好吗?你好好想想,我也好好想想,我晚上过来,我们再慢慢聊。” 她想说那些分明都是他自找的,可她到底说不出那么蛮横的话。 这下他也快被气笑了,一下子把她拉回来,紧紧禁锢在怀里:“陛下,我不是你拎回家的那些年轻男人,一天到晚轮着发脾气撒娇,让你一个个睡一个个哄。” 他提韩非不是在争夺糖果和宠爱,他是在质问她的真心。 这话多少有点诛心了,她冷笑了一下,捏住他的下巴:“那你是什么,你是我拎回家养不熟的野狗,我不叫你你就自己玩儿,哪天想睡你你还不乐意?” 他一下子泄了气,苦笑了一下:“我看你也不想睡我。” ?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