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啊,我爸妈有当没有,不熟悉这个规矩,”宁昭同笑,听见下面越来越大的动静,“看来没多少时间了,最后两句吧。交换个秘密怎么样,剩下的我们下去再聊?” 秘密。 聂郁沉默。 “嗯?那我先说?嗯……那我说一个大秘密吧,”她想了想,“我女儿最开始的名字叫宁郁,她父亲给他取的,后来因为怕世人避讳麻烦才改了个生僻字。当时我想着,她性子要是能跟你一样,那也挺好的。结果她后来长了个一米八五,气上来了连她哥哥都揍,好几次差点没把我气死。” 聂郁没听明白,只是看着她眼里烧灼出的颜色,诧异那竟然是温柔的。 她的女儿,名郁。 “到你了。”她还催他。 聂郁看了她片刻,突然笑了一下,低声道:“我的秘密是……” 他用左手从怀里摸出军牌,看着有些勉强,而后示意她伸手。合金的牌子落下,金属珠串链条窸窸窣窣地在她掌心团作一堆,那么轻的声音,却竟然清晰地响在耳边。 他说:“如果我能回到19年,我会用尽一切办法,阻止你去美国。” 那是一切的开始,也是一切的结束。 如果她没有离开,如果他能多给她打几个电话,如果他能知道她的善意隐瞒,如果他没有因为巴泽尔而对她那么蛮横……如果,如果。 楼下的钢门终于被冲破了,聂郁开了第一枪,眼里有滚烫的泪光。 宁昭同静静看了他片刻,将链条拴在腕上,垂下眼睛,沉默地点燃了引线。 一点火光,枪声震耳欲聋。 无数躯体迎上他的枪口,在面前倒下,聂郁几乎有些恍惚。 他的枪,他的生命,他的……同同。 他毕生挚爱的一切,都将在这里画上句点。 他放下枪。 引线将要没入雷管,一个纤瘦的身影突然冲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了他的肩膀。 下一秒,耳边惊雷炸起,冲击波几乎在瞬间就击晕了他。 天地同寂。 那最后一眼,是她柔软的面颊与秾丽的眉眼。 还如年轻时一样漂亮。 那么轻易就能拨动他的心弦。 陈承平没有流泪,虽然他觉得自己是应该流几滴的。 就在刚刚,他的爱人,他最看中的下属,被两公斤C4爆炸的烈焰吞没殆尽。五层的祭塔轰然倒塌,他们离得太近,估计瞬间就被炸成碎片了。 他该难过的,没有人会诟病他。 可他只是收回了目光,拨出了傅东君的电话,再命令全体人员立即撤退。 不知道旗帜被烧祭台倒塌对于当地信众来说是个什么概念,但他们撤离的途中几乎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迟源和江成雨顺便还把深井边上等候火刑处决的MLF人质救了下来,屁股后面跟着一长串哭哭啼啼的无武装人员。 傅东君看起来状态很差,姜疏横一把把他搂进怀里,窝到车最后面的座位上。武柯和雷众都没有说话,陈承平钻进领头那辆装甲车的副驾驶,打开全部频道:“先回去。” 频道里一片寂静,甚至没有人回答是,只是沉默地跟着他掉了头,驶向回头路。 傅东君的手表突然响了一下,提示九点钟到了。 那是矿上普通逻辑班下课的时间,他常常会踩点带着流浪猫去找宁昭同,约上她去厨房聊聊天,虽然她总是被课下问问题的缠上好久—— 没有机会了。 他把头埋到姜疏横肩上,眼泪几乎在瞬间就浸湿了半个肩头。 一点不到,车队进了矿上大门。 人质被暂时安置在仓库里,一人发了一个枕头一张草席一条被子,除了两个白人嚎了两声,没有人表示异议。 二十分钟后,所有事情都被安置好了,可看着灯火通明的会议室,少有人能有睡意。十来个人坐在宿舍楼门口的台阶上,偶尔说两句,大多数时候却是沉默与发呆。 许久。 一人突然道:“我真没想到聂哥会突然出现在那儿。” 旁边人搭话:“应该是觉得那地方视野好,聂哥也收不到我们的消息。” “……其实说起来,还挺巧的。” “谁知道宁姐就在附近呢。” 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