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口一开,人群汹涌而出,其中有一男一女,女的小个子,相貌大气;男的其貌不扬,留着薄薄的小胡子。 手里提着大包小包,裹着厚衣服,长途跋涉,极为狼狈——正是邓洁和张国利。 “咱们等会吧,别走岔了。” “这么早能来么,天还怪冷的。” 俩人找了个花坛坐下,张国利摘掉围巾,吸了一口首都的空气,又爽利又刺骨。他在川中小有名气,此番舍下一切来京,是没留后路了。 “许老师说话算话,何况对朋友。” 邓洁捶着老腰,灰头土脸,哪有半点王熙凤的风采。 “老邓!” “许老师!” 等了没多久,双方会面。张国利大十岁,却非常谦卑,双手去握,“你好你好,久仰大名!” “我都没出过镜,怎么就久仰了?” “诶,邓洁可是天天说起你。” “别介,天天说就出事了,来我拎一个。” 许非拎起一个大包,带他们坐公交,转到三环边上下了车。 “都房改闹的,租房困难,好不容易才找着这间。你们先对付一段,等我院子闲了,就搬那儿去。” 四合院没地方,俩大杂院,一个是片场一个太简陋,连床都没有。 这也是杂院,两间厢房,条件跟一般的差不多。 “我都谈好了,房租一月一交,水电他们包。头月我给完了,不然还抢不着,现在租房的太多了。” “哎哟,那得把钱给你!” 张国利急慌慌的掏钱包,被许非搭手拦住,“行了,请我吃顿饭就得。” “那,那太不好意思了!” “我跟邓洁是革命情谊,所以你就别见外,都是朋友。” 啧! 张国利对他印象大好,年纪轻轻,事业有成,难得还有情有义。 俩人忙不迭收拾,铺床摆案,很快就有点生活的样子。张国利干着干着,忽地一拍脑袋,“我得打个电话,一会回来!” 等他出门,许非趁机问:“哎,他离婚了么?” “没呢。” “那你们非法同居啊?” “你家里有两个呢你说我?” “性质不一样……我跟你讲,尽早离婚,烂在锅里的肉才是好肉。” “烂在锅里都臭了!” “臭了也是自己的,反正现在肉贵。” 不多时,张国利满脸抱歉的回屋,“米加山一会要来,你说这事闹的。” “他着什么急啊,不能等两天?”邓洁不满。 “说是挺重要的,我也不好拒绝,呃,许老师……” “没事,多个人多双筷子,一块吃!” “诶,那好,那好。” 张国利拍过峨眉厂的电影,跟米加山早就认识。《顽主》刚启动的时候,俩人便相约合作,现在他到京城,自然要碰个面。 邓洁在生活事业上都是一把好手,小屋弄的井井有条。 没过多久,米加山到了,瘦,戴眼镜,还没留大胡子,眼神颇具锐气。他见了许非很意外,倒也客气,一起找了家饭店。 爽快人,立马摸出个剧本,“你先看看。” 张国利接过来,发现稿纸上粘着杂志上的小说段落,然后手写,还是两个人的笔迹。 “这也太草率了吧?” “人家现在忙,给我剪下来就不错了,你看看情节。” “嗯,故事真好……” 张国利粗略一翻,已经认定必须要演。 “能给我瞧瞧么?”许非插话。 “呃,可以。”米加山不好意思拒绝。 他不客气的拿过来,跟原版电影有差异,但也差不多了。 《顽主》绝对是八十年代电影界的一股清流,当今作品中的人物,甭管正邪都披着一层皮。 这层皮,或者政治,或者道德,或者其他什么东西,看着累。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