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只是秦家一个不受宠的庶女么, 怎么此时看着,好像母女间很是和睦呢。 她哪里知道,杨氏对子女家教甚严, 平日里不论起什么争端, 在人前是绝不准带出来的,这时母女三个, 不过是依着规矩行事。 第二么,今日杨氏显然是来给秦淑撑腰的, 秦淑再怎么蠢笨,也不会把送上门的助力给推走,自然会好声好气地与杨氏说话。 杨氏见秦淑到底还记得一点体面, 暗道这丫头并非无药可救, 想了一想,先问一句柯大少爷如何。 秦淑瞥一眼内室, 低声道:“服了药,已睡了许久了。” 听见柯源正在内室昏睡着,杨氏便不再问柯家之事,只拣了家常来说。 先说给秦恒定下吕真这媳妇,如今正走礼,又道秦珮产期将近,方夫人着紧得很;一时又说中秋进宫朝拜,一时又说秦芬的婚期定在秋日,直把个巧儿听得头晕脑胀。 听了许久,一句柯家的不是也没说,倒真像是上门走亲戚来了。 巧儿想一想这秦夫人素有个贤良名声,只怕是性子太柔弱了,不敢与人争执的,柯家此次,应当无事。 正要松口气,忽地听见杨氏慢悠悠地道:“贵妃娘娘有话,叫咱们秦家守好门户,家里那许多事,也不便请你公婆和你夫君,到时候,你自己接了请帖,往家里去吧。” 这话出来,便是傻子也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秦夫人是在说,柯家与秦家,官民有别,敲打柯家行事不要太过分呢。 巧儿虽只是个使唤丫头,却也被杨氏不动声色的敲打给臊着了。 她从前不曾细想过,如今听了秦夫人一席话,她才知道两家的门第,究竟差得有多远。 宫里的贵妃娘娘,自家大少奶奶递个拜帖便能见着,四五品的官员之门,大少奶奶想迈就能迈进去,更不用说大少奶奶的亲弟弟,是朝中颇有声望的后起之秀,大少奶奶受不受宠是一回事,可是出身高贵,却是实实在在作不得假的。 柯家从前还有大少爷这么个指望,若是大少爷哪日高中进士,柯家便也能跻身清流了。 可是如今柯家眼热天子恩宠,自己放弃了寒窗苦读的路子,又走回了行商的老路,大少爷这指望,也变成了没指望了。 巧儿跟着秦淑久了,家常也听这大少奶奶说几句经济仕途的话,如今的见识,只怕比柯太太还高些。 她越听越知道,自家那位太太做的事,真要计较起来,只怕不够眼前这位秦夫人吹口气的。 杨氏闲谈半天,见柯家那丫头的脖子越垂越低,知道话已入了这丫头的耳,便不再自吹自擂,又提起个人来:“玉锁那丫头呢?” 秦淑前头还笑嘻嘻地应答杨氏的话,这时听见问玉锁,她脸上的笑陡然僵住,片刻后才答:“玉锁就住在边上,我去使人唤来。” 玉锁听见杨氏来的动静,早打扮整齐了在屋里等着,这时秦淑一唤,她立刻带着扣儿来了。 到了秦淑门口,玉锁便把扣儿留在外头,独个儿走进屋子。 一进门去,玉锁立刻插烛似的跪了下去:“奴婢拜见秦夫人,拜见大少奶奶。” 杨氏当着柯家,自然要给秦淑面子,这时端起茶来不说话,由得秦淑开口。 秦淑看一看玉锁,心里的气又冒了上来,等了片刻,才慢悠悠地开口:“陈姨娘快起来吧,你如今身子娇贵,且好好保养。” 这话还是酸,可见秦淑的性子仍是没改。 该给这庶女撑腰做场面的事,杨氏已做完了,如何劝这丫头好好过活,便该是五丫头的事了。 杨氏搁下茶盏,才要给秦芬递眼色,却见门口着急忙慌跳进一个小丫鬟来:“秦夫人,我们太太在花厅设宴,请您赏脸赴宴呢。” “嗯,知道了。”杨氏对着秦芬微微颔首,“你在家成天说想你三姐,今日便好好和她说说话吧,不必跟着我了。” 秦芬见杨氏起身,赶紧上前相扶,送了杨氏出去,心里大大松了口气。 可巧那柯太太叫人来请了,否则她便得想法子叫秦淑出去说话,世上总没有长辈让晚辈的道理,总不能叫杨氏走出去,把屋子让给她和秦淑说话吧。 杨氏临出门前扯一句瞎话,秦芬不曾如何,秦淑倒捏住这一句,提起话头来:“五妹,你既想三姐,今日便在三姐这里好好坐坐。”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