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贞娘不待秦芬说话,又抱怨两句:“真不知爹怎么想的,恒哥儿还不算出息?他还要怎么苛责?” 秦芬侧脸看一看秦贞娘,这姑娘预备着出嫁,日日敷些桃花粉、珍珠粉,把肌肤养得莹润如玉,比从前更出挑了,然而到底还是个闺阁姑娘,于揣度人心,却不大擅长了。 秦览为什么不痛快,只怕不是为着儿子无用,而是因为儿子太有用了。 从前有个大舅哥压在他头上,这也是没法子的,杨家本就是富贵大族,杨舅老爷除开聪明,也是家族几代人的文气熏陶,占着天时地利,秦览是自家读出来的,算是有份苦功夫,两人一比,秦览也并不如何逊色。 如今秦恒这孩子,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聪慧犹胜秦览,当官又有杨舅老爷的八面玲珑,把秦览这个老子比得矮一大截,秦览哪里能高兴。 秦芬知道,这话说出来,不光秦贞娘不信,就连杨氏也不一定相信,于是也不提,只道:“如今朝中吵些鲁国公该不该治罪的事,父亲是御史,想来是吵得头疼,又怕三哥搅进浑水里,因此脾气才大些。” 秦贞娘倒也信了:“正是这话呢,娘今年派人送礼,只选亲近的几家送了,生怕搅进是非里。” 两个女孩说些闲事,心里便没那么烦恼了,杨氏坐在上房,越看账册却越得心烦。 这么多年,辛劳有之,苦劳有之,扪心自问,杨氏觉得自己也算对得起秦览了,如今不知这男人又发什么疯,日日不去点卯,还老扯着儿子乱骂,他一个人发疯,旁人都得哄着让着,自己还得替他打理家务,这叫什么事! 杨氏想一想两人前一阵子手牵手躺在一起,心里别扭片刻,竟庆幸起来。 幸好当时存着矜持,也顾着颜面,不曾舍下尊严依了丈夫那事,否则现在可不要恶心透顶了。 账册是理不下去了,杨氏干脆随手搁了下来:“腊梅,走,出去走走。” 腊梅伸手扶了杨氏的胳膊:“太太,去哪里?” 杨氏低头一想:“去徐姨娘那里瞧瞧。” 主母亲临,这是了不得的大事,徐姨娘一接着小丫头的报信,立刻从座上跳了起来,一边吩咐梨花收拾屋子,一边把自己的针线笸箩归置整齐,主仆两个还没忙完,便听见腊梅的声音:“太太来了!” 徐姨娘赶紧接了出去,杨氏进屋四下一顾,见四处都是整整齐齐,只临窗的桌子上搁着个针线笸箩,里头杂七杂八一堆丝线,上头一方帕子,绣的是自己喜欢的牡丹。 她今日下来,本就是为了提拔徐姨娘,这时又想起徐姨娘送去上房的那架大屏风,心里更满意些,对徐姨娘微微颔首:“翻过年来,安哥儿就要进宫伴读去了,你是他生身亲娘,屋里也不可太素简了,明儿叫腊梅给你送几样东西来。” 说了这话,杨氏便起身走了。 太太进屋,茶也没沾唇,椅子也没坐,仿佛只为了给姨娘提一提份例,可是要提份例,何必太太亲自来,梨花恭敬送了杨氏出去,心里满是疑问。 徐姨娘叹口气,她是伴了主母十几年的,哪里不知道主母在想什么。 老爷把青萍又叫了去服侍,这事府里都已知道不是太太的主意,既太太不乐见这事,自然要出手阻止。 太太是正室,不屑与一个妾室对上,自己这朵昨日黄花,又要被拿出来打擂台了。 若是为着明哲保身,自然不该掺和进去,然而太太这些年待她和儿女宽厚得没话说,徐姨娘哪怕是为着儿女,也不会缩在后头。 与其叫太太三催四请,不如自己主动些。 当初在徽州打发了赛仙等人,太太就厚厚地赏了自己,如今事情办好了,说不得儿女的前程还能更好些。@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徐姨娘想了一想,叫梨花随手拣一小罐花酱出来: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