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上飞舟开始便一直在注视宁明昧。或许方才他也藏在黑暗里,听见了宁明昧和吴旻的对话。 方无隅看着他,只是看着他。那双眼睛里像是藏着千言万语,又好像事到如此已经无话可说。宁明昧道:“方无隅,时至今日……” “时至今日,我想起上次夜空这样黑,还是在六百年前。”方无隅说,“妖妃之乱,皇宫起火,整座京城几乎要付之一炬。在一切平息的七日后,是漆黑的夜。全城的人,都在为那场死难哀悼。我的母亲,也在那场动乱里丧生。” “……”宁明昧看见了从另一边赶来的桂若雪等人。他用眼神示意他们不必上来。 “我的母亲是个很温柔的女人。她是单灵根,有修仙的根骨,只是身体一直不太好。她与我的父亲不太一样,总相信可恨之人也有可怜之处。事发前,京城里人人都在说将蘅的坏话,只有她对此一言不发。她说将蘅也是可怜之人。可结果呢?若说世人欺她辱她,将蘅要报仇,就去向所有欺她辱她的人报仇啊!她为什么要火烧京城,为什么也要害死我的母亲?” 宁明昧没办法给出回答。他想,即使此刻将蘅在此处,她也无法向方无隅给出她的回答。 “方无隅,我没办法回答。就像现在,我必须越过你,不是因为我仇恨你,又或是因为你做错了什么事。”宁明昧道,“而是因为,我必须过去。我有此刻我必须拿到的东西。” 方无隅终于看向他了。这名来自皇室的修仙者眼睑泛红,喉咙里发出仿佛哮喘一样的声音:“所以,你为什么必须拿到它?你凭什么必须拿到它?” 因为…… 在一众真心或不真心的答案里,宁明昧闭眼,选择了其中一种。 “因为,我必须用它,去组成一样东西。我也必须用它打开天门。” “……” “打开天门就是救世么?在这样的未来里,就不会有任何人受到伤害么?我难以给出回答。因为谁也无法知晓未来会发生的事情。与此同时,无论这个世界是在变坏、还是变好,在这世界变迁的过程中,总是会有无辜之人受到伤害的。而我从来也不认为,我在做一件正确的事。我在做我认为符合逻辑的事,就像这世上的所有人,都在做符合自己的逻辑的事。而这逻辑,来自于他们的人生给予他们的思考与积累。”宁明昧说,“尽管如此……我也……” “我知道,我必须这样做。” “否则有一种情感会在我的胸口一直涌动。它会让我夜不能寐,持续地愤怒下去。无论我望着雪山、望十年百年,无论我坐在高峰之上,坐个千年万年,这种情感始终会折磨着我。它会告诉我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