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尚和成功,是一对反义词。” “……你在教我做事吗。”宁明昧最终说。 “不是的,师尊。”连城月摇头,“没有人有资格要求你建立怎样的丰功伟业,没有人有资格要求你建设怎样的秩序,而你也没必要去建设这样的远大目标。我们不崇高,也不高尚。” “但你很愤怒,师尊。你非常、非常地愤怒。你为这个世界的倾轧愤怒,为自己只能用这样的手段达到那样的目的而愤怒。你为人人将其视作理所当然而愤怒。你更为新月教顶着星火岛之名,最终变成了这样而愤怒。” ——就像你曾为了图书馆下的那声“咚”,感受到烧入骨髓的愤怒。 那年你二十岁。你站在公司代表的长桌对面,你站起来振臂疾呼。你质问他们,挺直了胸膛,想要迎接狂风暴雨,哪怕让他们在你的胸口开一枪——然后,你就可以让全世界看见,你的心脏在跳动。 那年你二十二岁。你站在人人趋之若鹜的实验室你。你对老板发起质问,你要问他科学的殿堂为何成为牟利的工具,你要问他为何明知那人学术不端却还要与他们合作。 那年你二十五岁。你从送别学妹的宴席上回来。你在唱完一首《送别》之后,又唱了一首《夜奔》。最终,你看着异国漆黑的夜色,忽然想起了二十二岁那一年的询问。 其实你早就意识到——这个世界的所有人也早已意识到,那样的询问,有多么的幼稚,多么的可笑。 你还会往上爬。你会压抑着愤怒,往上爬,用他们的方式往上爬。可爬着爬着,你始终没有拥有足够多的力量。模仿他人的方式是最好的镇痛剂。而你怕你爬上去的那一年,你已经忘记了愤怒。 那年你倒在学院的大草坪上,心脏停止跳动。那一刻,你忽然发现,你的心脏不痛了。 而且你好像很久之前,已经忘记,什么是愤怒了。 你忘了。无论是那年吹过“congratulations”的冷风,还是在用刀切开推荐信时,手指上留下的伤口。 而你也骤然想起来。 十九岁那年,你站在警戒线外,你没有看见那具尸体,没有立刻找到任何人质问。你压抑住了那时的愤怒。 二十二岁那年,公司代表没有把子弹射向你,因为他知晓你的无能。你也没能将拳头挥向他,你低头站在走廊里,压住了自己的愤怒。 二十四岁那年,你在所有人离开后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压抑着自己的愤怒,挑灯夜战,想要依靠努力获得更高的成就。可你忘了,你在他的实验室里,你的一切成果,都最终顺着已有的秩序与逻辑,归他所有。 所以—— 你没有成功发过火。 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