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觉到他的手在抖,江苑轻声安抚他的情绪:“贺轻舟,我说过的,我从来没有怪过你。反而应该感谢你。” 她说,“谢谢你。” 心似灌了铅,垂直的往下坠,连带着每一寸肌肉都被拉扯。 疼吗。 当然会疼。 他一只手死死按着膝盖,不动声色的隐忍疼痛。 “我不要谢谢,江苑,你别和我说谢谢。” 江苑好似直接忽略了他这句近乎哀求的话,再次抬头去看月亮。 幼时便常做梦,企图将它占为己有。 因为太美了,美到不舍得让别人也看到。 后来才惊觉,其实她不过是沾了别人的光,方才得以窥见这么美好的月亮。 人不能贪心,不能什么都想要。 从前她学医,是为了有一技之长,得以逃脱这个家庭。 后来她学医,是因为想学医。 或许她是平庸的,但她的理想却不平庸。 她与贺轻舟,本身就是在两条不同路上行走的人。 曾经短暂的相交,是缘分,却不长久。 不遗憾了。 “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她说,“贺轻舟,你别哭。” - 相亲之后的烂摊子,江苑也不知是怎么处理的。 她次日就改签机票,回了江北。 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她搞砸了江城大费周章求来的婚事,他却没有找来兴师问罪。 这件事情好像就这么翻篇了。 如果不是后来听周嘉茗偶然提起,她还真的以为自己那个冷血的爹突然良心发现。 “我也是听苏御说的,他说贺轻舟第二天就去找了你爸,至于说了些什么,他也不知道,但你爸突然就老实了。” 自从之前十五一起吃了顿饭以后,周嘉茗和苏御的联系就日渐密切起来。 江苑听完后,沉默良久,而后点头,声音轻:“这样啊。” 周嘉茗一直觉得他们两的关系有些微妙的诡异。 说没感情吧,也不是。 但他们不在一起,好像又是一件情理之中的事。 也不能说他们不相配。 郎才女貌,是只看外表都觉得天生一对的人。 可他们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两杯没法互溶的液体,分开,本身就是迟早的事。 周嘉茗又东扯西拉的和江苑说了很多。 问她最近过的怎么样,工作累不累之类的。 江苑说还好,不怎么累。 周嘉茗就知道她会这么说,江苑是出了名的受伤也不会喊疼,累也不知道休息。 她难免有些担忧:“就你这个老实本分的性格,去到那些条件艰苦的国家,还不得累死啊。” 江苑笑了笑:“累就累点,反正还年轻。” 周嘉茗似乎被她这个回答弄得无语住了,沉默了好半天才问她:“打算在国外待多久?” 江苑没有给她太准确的回答,因为连她自己也不清楚。 兴许就不回来了。 周嘉茗深知做这个职业的,信念感大多都很强,尤其是江苑这种话不多的沉闷性子。 她做好的决定,便很难被改变。 但还是老生常谈的多劝了几句:“我觉得你还是要想清楚,太危险了。我前几天看新闻,有三个无国界医生在埃塞俄比亚被杀害了。” 其中的危险性,江苑早就清楚。 她和周嘉茗道谢,说她会好好考虑的。 周嘉茗知道,她说的好好考虑,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安心罢了。 叹了口气,便不再多说。 闲扯了些其他的话题,通话中止,各自忙自己的去了。 洗澡的时候,江苑去拿毛巾,经过镜子时,看到自己的肩膀。 ?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