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的时候匆忙,连行李都未带,幸好顾原祺留下了足够的银两,在太原买了换洗的衣服和干粮食水便匆匆上路,没想到马车才上官道,便开始下雨,天仿佛漏了一般,倾盆的大雨落在马车顶棚上,只觉得心惊胆颤,仿佛那暴虐的雨很快便要击碎那薄薄的顶棚。 在第一个小镇停歇时,轻侯便加长、加固了顶棚,看着那辆奇形怪状的马车,小镇的人围在一旁,指指点点,嬉戏不已。 穿着蓑衣,戴着立笠,即墨轻侯扶着昕儿跳上马车,“昕儿,待到了大一些的镇子,咱们买辆大点儿的马车,赶起路来,也舒适一些。” 舒适吗?看着手中的绢巾,每每都陷入混乱的思绪之中,娘去的时候,自己年纪太小,几乎没有什么记忆,连娘的容貌都记不清了,本以为自己的身世早已水落石出,偏偏奇峰突起,这块绢巾上的字,究竟是什么呢? 与轻侯并肩而坐,看着道边飞逝的景致,心中空荡荡的,即墨轻侯轻轻抖动马缰,马儿沿着官道风驰电挚,“昕儿,你在想什么?” “轻侯,你看这绢巾,究竟是什么字呢?”昕儿凝着眉,“上次在宇文化及府中遇到杨广,他所说的话是不是……?” “昕儿,”即墨轻侯突然笑道:“咱们不去江都如何?我们先回终南山。” 终南山?昕儿突然觉得豁然开朗,自与轻侯相识,自己最大的愿望便是与他同去终南山,此时摆脱了李世民的目光,陡然突然天高地阔,一时间将身世的秘密抛之脑后,用力的点了点头,“好啊!咱们先回终南山去!” 在下一个路口马车改变了方向,许是因为心情好转,昕儿兴奋异常,她坐在轻侯身边,看着雨丝如注,笑容满面,她突然觉得心里充满一种说不出的温柔,她突然觉得自己是要回家了,如同一个离开家十数年的人,终于要回家了。 “昕儿,长路漫漫,你吹支曲儿吧!”即墨轻侯挥了挥马鞭,兴奋莫明,“小曲儿混着雨声,一定非常清幽美妙。” 通体雪白的笛子,入手微凉,不知什么材质,昕儿并不擅长吹笛,她凝神细想了许久,依稀记起曾在涵香阁听过的一支小曲儿,引宫入商,笛声悠悠,如诉如泣,一曲罢了,即墨轻侯微微一笑,“这支小曲儿听似柔糜,但隐隐有一种悲伤,有什么故事吗?” 故事吗?这支曲儿是涵烟故去后,自己写的,没想到轻侯竟然能听出其中隐含的故事,昕儿侧头看着道旁在暴雨中挣扎的野花,微微一笑,“的确有一个故事,很多年前,发生在太原城中的一家青楼,那家的头牌是一个很美的女子,她爱上了一个琴师,却不知道那个琴师却并非如她想像般喜爱她,有一日,天降横祸,她却不知道是她的情郎设计要她的命,在临终前,仍然深情款款……。” “这般的悲哀,”即墨轻侯轻轻叹息,随即展颜道:“昕儿,只要相互信任,这样悲哀的故事永远不会发生,无论发生什么,我永远信任你。” 是吗?昕儿垂下首,永远吗?永远是多远呢?就像此刻想到要去终南山一般,似乎道路漫长得看不到尽头,可是终有一天,会到哪里,永远是不是就像这条路一般,看似遥远,终有一日会到来。 “昕儿,”即黑轻侯微微一笑,“你累了吗?若你累了,靠着我歇息一会儿吧!咱们很快就能到镇上了。” 靠着他,昕儿缓缓的闭上眼睛,不知为什么,适才的喜悦缓缓退去,仿佛退潮后的海滩,除了茫茫的沙,一无所有,心里空荡荡的,仿佛飘荡在半空之中,没有着落。 “昕儿,”即墨轻侯伸手拍了拍昕儿的肩,“你在想什么?你的眼神一片空白,你有什么心事,尽可对我言。” 心事?什么心事呢?似乎不关自己的身世,每每想到红萼,总是有一种窒息的感觉,那种仿佛大难临头的恐惧,这样的恐惧,要怎样对他明言呢?若他真的喜欢红萼,自己强占着他,他的心却不在这里,又有什么意义呢? 微微一笑,却不说话,只是盯着前路,暴雨飞溅,官道如同被淹没了一般,禁不住眼泪便要涌进眼眶,急急的闭了眼睛,与红萼相比,自己显得那么的庸俗,那些画儿、那些琴声、那些美景在自己眼中那般的空灵,自己永远无法进入他们所言的境界之中,正如原祺哥哥所言,自己与他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他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