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照安到了深夜还没睡着,不知道长长叹了多少回气。主卧门开着一扇,王照安房间的门一响,周广陵就听见了,在走廊里叫住她。她说自己的卧室没有窗户,想去露台透风,看星星。 这几天闷热得厉害,晚上都有将近叁十度,月牙的一个尖扎在云里,星星倒没太看见。很快,她就又回来了。 周广陵拿起摊在桌子上的名家诗选,坐在床边念了起来。刚好翻在《翡冷翠的一夜》,他念着念着,低沉的声音渐渐不那么冷静平稳:“‘天呀!你何苦来,你何苦来……’这也算诗?” 王照安闭眼躺着等催眠,听着他一番高论,觉得滑稽。 “怎么不念了?” “酸倒牙了。”周广陵把书合上,换了一本。 之后的某一天,王照安真正前往了“翡冷翠”。当然,仅仅是为了游玩几天。周广陵不允许她离开再久。 夕阳余晖洒在阿诺河上,河面平静得像玻璃,暗了一度的云霞印在上面。王照安坐在临河的小桌旁,手机摆在面前,电话另一端已经到了凌晨。 周广陵像是刚回到住处,连衣服都没换。他问她,怎么一个人坐在河边,其他人去哪里了。 王照安调换了摄像头,把手机朝向不远处的一个古着店。 说话间一行人挎着战利品回来。王照安把信用卡直接拿给丁娇让她随便用,得益于此,丁娇收获满满。 王照安让她们和周广陵打过招呼,然后笑着对他说:“太晚了,你快休息吧。明天还要去机场接我们,可别迟到。” 挂了电话,王照安拿起一旁放着的单反,让丁娇这个专业人士趁光线好的时候拍几张照片。丁娇接过相机眉头一皱,“怎么搞的,没电了。” 由于早晨出门前刚换过充满电的电池,备用电池就放在酒店。前几天王照安都很随意,到哪都只用眼睛看,什么都不拍。偏偏到回国前的最后一天,她倒争分夺秒想要捕捉点什么了。 保姆留下地陪跟着王照安和丁娇,急匆匆往酒店赶,但仍比不过晚霞由金黄转为玫瑰红的速度。 王照安难为情地对地陪说:“我有点饿了,想先吃点东西垫一下。”点单当然是地陪的职责。王照安找了附近一家人气最高的甜品店,地陪慢慢排队去了。 地陪走出了两个路灯的距离之后,王照安看着她的背影说道:“真是和两年前不一样了。” 丁娇闻言立刻问道:“两年前?” “是啊。”王照安笑道,“当时周广陵要我到这来念书,怕我实在跟不上课,还给我找了个‘陪读’,兼代写作业。外国语学院意大利语专业的。” “周广陵?”丁娇果然抓住了重点。 “哦,他妈妈给取的名字,后来不用了。”王照安说得云淡风轻,转而问道:“一下午逛了几个古着店,还有没有想买的?没尽兴的话吃过晚饭再去看看,要不要去?” 丁娇没说要与不要,只是笑着弯下身子揉脚腕。蹬高跟鞋走了一天,脚跟已经磨出了水泡。 “机会难得,这是最后一天了。”王照安说,“不过对于以前的你来说,有人付账买单的生活是常态吧?” 丁娇脸上没了笑容,反而显出王照安从未见过的局促紧张。 “你喜欢他——” 在她开口以前,王照安已经下了结论。 王照安早就开始不遗余力地向丁娇推销周广陵。丁娇喜欢钱,她就把跟着周广陵能得到的利润直接摆出来让丁娇看。 丁娇处在空窗期,没有大额度信用卡供她尽情地刷。凡是出门逛街都是王照安主动付账,刷卡时不忘提一提周广陵这个大财主。大财主在王照安的提醒下还算给面子,每次去接人,对丁娇也客客气气,笑脸寒暄几句,然后把人送到家门口。 这样过了一段时间,王照安终于在某次假睡中捕捉到丁娇朝周广陵短暂的一瞥。 车子后排靠右的位置最适合观察驾驶位上的人。靠左的人看不到,而副驾驶位离得太近,余光只能看到一只手,哪里都不如丁娇的位置好,能看个侧脸轮廓,朦朦胧胧。运气赶上了,从内视镜里对视一秒,说不定周广陵还能体会到类似偷情的滋味,就此天雷勾地火,一发不可收拾。 然而事态不如预想的顺利。丁娇确实看过周广陵一眼,但也就止步于那一眼,不晓得因为什么踌躇不前。 天际的玫瑰红掺入蓝色夜幕,河两岸的路灯一起点亮,发着白莹莹的光。 丁娇直说误会了,她没有喜欢周广陵。 她不承认,王照安的语气反而生硬:“那你为什么调查我?你用社团和我拉近关系,可你根本不玩社团——除非你叁头六臂,在努力学习评上几项奖学金的同时还能做社团的杂事……你没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