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他一直处于精神高度紧张的状态,总觉得马见山的鬼魂会突然从哪个黑暗的角落里向他扑来,把刀插进他的脖子。 到了晚上,他的焦虑和恐惧达到了顶峰。 他不受控制地啃着自己的指甲,把指甲都啃出血了。 他一会儿就查看一下自己拿到的境灵碎片,确认自己此刻还醒着,境灵碎片也还在手上,他还活着…… 窗外又开始下雪。 明明是安静无声的雪花,但他总疑心听到了骨节咯咯作响的声音。 呜呜—— 火炉上的水烧开了,吓了他一跳。 马登山定睛看去,发现火炉上还温着那壶甜酒。 甜酒温度升高,挥发变得极快,他似乎已经闻到了那股温暖的甜香味,那么甜,就像是爆米花…… 啊,爆米花。 “小朋友,要不要来一桶爆米花呀?” 一个小丑打扮的男人画着鲜艳夸张的妆容,用那种哄小孩的欢快语气道,“刚爆出来的黄油爆米花,又香又甜,嘎嘣脆!” 马登山使劲吸了吸鼻子,真的好香好甜。 他下意识抬头去看妈妈。 妈妈很高,他被刺眼的阳光晃了一下眼睛,没看清她的表情,只看到在空中慢慢飘起来的五彩缤纷的气球,那么美那么梦幻,像是一个不会醒来的梦。 他感觉到拉着他的那只手晃了晃,妈妈对那小丑说:“买!” 一大桶亮晶晶金黄色的爆米花很快就到了马登山手上。 他松开了妈妈的手,一只手抱着爆米花桶,一只手去拿爆米花吃。 玉米花爆得很大很蓬松的一颗,拿起来几乎感觉不到。放进嘴里,咔嚓一咬,浓浓的奶油香甜味就在嘴里四散开来。 轰隆隆的声音传来,马登山抬头望去,只见头顶上掠过一列飞速行驶的过山车,落下一路乘客的尖叫和笑声。 他想,过山车……他也想玩。 马登山抬头呆呆注视着过山车,没有看到就在这个时候,他和妈妈在刺眼阳光下投射在地面的影子有了点变化。 影子里,妈妈的手向他伸来,就像是想牵起他的手。 可是那只手掠过他的手,径直伸向他背后——如果有人在马登山背后,会看到半空中忽然凭空出现了一个仿佛镜面一样奇异的平面,里面伸出了一只手。 那只手很小,枯瘦如白骨,末端的指骨和指甲却很锋利。 又一列过山车呼啸而过。 马登山仰着头,不由得露出了孩子气的笑容:妈妈我们去玩过山车吧!肯定很好玩! 同一时间,他背后心口一凉。 马登山几乎没注意到这股直入肺腑的凉意。 他的眼里只看到了刚刚过去的那列过山车,轰隆隆地疾驰。 银亮亮的过山车轨道在湛蓝的蓝天和洁白的白云下,闪烁着耀眼的光。 同一时间,在魇境的房间里,只见一只鬼手血淋淋地从马登山的后心退出来,捏着他淌着血的心脏,缓缓缩回了镜子里。 【嘶,开始了,鬼手开始了】 【妈耶直接掏心,血都溅到天花板了,好血腥t t 我有点受不了了】 【醒醒,你死得比他还惨呢,这就受不了啦?】 【好紧张,上一批幸存到这里的境客到这一晚就全军覆没了,不知道这次能不能留下活口?】 【我看难。这一晚最可怕的就是让人沉浸在自己最快乐的记忆里,谁能在那种毫无戒备的状态下防范鬼手啊……】 【有一说一,还没反应过来痛苦就死在了自己最快乐的时候,这死法比我们大多数鬼都强了吧?各位难道都是安乐死的?】 【草,突然扎心】 *** 睡觉前,胡喜乐把床单蒙在了房间里那面镜子上,又转了两圈,觉得好像没什么事了,就睡觉了。 他呼呼地睡到了半夜,镜子上的床单忽然缓缓地自己散开了。落下来的时候,里面似乎有一瞬间勾勒出了一张脸的轮廓。 胡喜乐觉得好冷,好饿,饿得他前胸贴后背。 好像有人在费劲地拖着他走路,磨得他背好痛。 不过紧接着,就有人给他喂了吃的喝的。 温热的食物下了肚,胡喜乐恢复了点精神,不过感觉更饿了。 他费劲地睁开眼,发现一个瘦小的孩子正背对着他,在不远处不知在干什么。 “你……”他嗓音有点嘶哑地开口。 那个孩子的头转了180度,回头看他:“你醒了?” 胡喜乐当时就呆住了。 啊! 猫头鹰精! 而且是幼小的,细皮嫩肉的,骨脆肉香的猫头鹰精……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