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在天际流动。 令人几乎傻笑起来的晴朗好天气。做日光浴稍嫌炎热,但威尔师却坐在宅院里的大石头上,一脸呆滞地望着半空。 精神饱满原本是威尔师的优点,但此刻的他却一点霸气也没有。傻瓜般缓缓半张的嘴巴没有闭起的打算,膝盖上的双手软弱无力。整个人就像突然老了六十几岁,差不多要准备退休的老年人,或许很适合在膝头摆上一只蜷成一圈睡觉的猫咪。 这样的午后情景。突然盖满全身的阳光缺了一角。 不觉将视线转向那块阴影的威尔师,眼中映照着猛力砸下的铁槌。 “哇啊啊啊?” 他几乎全凭反射神经往旁边跃开。砰咚一声闷响,钝器与石头激起火花。 “你、你想干嘛?”奋力跃起后摔倒在地的威尔师大嚷道。 “哎,看你没什么精神,才想给你打打气嘛。”轻松举起从声音听起来连巨汉都难以挥动的铁槌,宝琼婆婆说道。 威尔师一边站起来拍落身上的泥土,一边不服气地说道:“要是打中了,别说是打气,连命都给你打掉了!” “那只能怪你命不好。” “跟命好不好有什么关系?那根本就是杀人凶器。” “小伙子你还真是斤斤计较,这样成不了大器喔!你不是想进白银骑士团吗?” 威尔师一时露出茫然的神情。 “你从要塞回来以后就不大对劲。话说回来,沙那也怪怪的。” “不,那个……” 就在这时—— 简直不像刚生完一场大病的洪亮声音响起。 “主人、主人~~啊,找到了!” 走进院子里的正是诗婷。不过她还没换上平时的服装,长发放下,身穿病人睡袍,但似乎已经复原了。 “那、那个、那个!” 对照之下,一旁正在午睡的许零一听见她的声音就突然心神不宁,视线游移不定,仿佛在寻找可以躲藏的地方。 “难得奴婢想要谢谢您的草药,您却跑得不见踪影!” “那药草是迪妮斯跟威尔师还有沙那去弄的,跟我不搭边!”诗婷绕到许零面前,凝视着他彷徨的脸孔。 即使脸孔被诗婷以极不自然的姿势固定,许零的视线仍旧游移不定,显然不想好好跟诗婷说话。 “主人?”诗婷的肩头微微颤抖。 “多注意休息,你的病才刚好!” …… 正在替院子里栽种的草药浇水时猛然感觉背后传来一股气息,沙那回头一看。 黑外套加上黑长发,一时竟在那个姿态里感到死神般的凄惨气息,沙那也为自己内心的震撼深感意外。尽管平常看起来只是一个美丽的女子,沙那也知道她绝非如此简单。 “是你吗?” 沙那叹息似的对迪妮斯说道。仿佛畏惧她的目光,他又回头继续浇水。 “你……那个同伴后来情况如何?” 沙那调制好诗婷的解毒剂,就匆匆逃离宝琼婆婆家。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理由。 “多亏你的治疗,她已经完全康复了。她原本想亲自前来道谢,是我擅自把她留在家里。” “是吗?” 迪妮斯没有继续说,也没有催他回应,只是静静凝视沙那浇水的背影。 沉闷的寂静中,只有滴落土壤的水声横亘在两人间。 “你——觉得怎么样?”终于德伊鲁望着渗入士里的水,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说。 “什么事?” “我的事。你也觉得我很傻吗?觉得我是软弱的人吗?” “崩塌的正义。正如一百个人就有一百种想法。大家都是按照自己的正义行动。然而要贯彻一种正义,就等于要击溃其他有利害冲突的正义。” “不,我早就知道了,那种事打从一开始就知道了,我以为自己可以看破一切,但是,那一天将那婴儿扔进谷底时,我终于发现了,我什么都没有看破。只不过死赖着根本不存在的正义,单方面地将自己的行为正当化。我很害怕那种事,深怕自己为了贯彻正义,必须做出某种无法挽回的蛮横行为。” 迪妮斯没有回答。取而代之的是——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