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赛的规则即是不能超出那条以生石灰划出的白线,放了箭也不能。距离白线尚有十丈之远,嬴衍沉着地策马搭弓,“嗖”的一声将箭放出,尔后紧夹马腹,迅速调转了马头。 恰逢此时一只大雁在天际盘旋,呖嘹之声响彻上空。那使者似是犹豫了下,不过转瞬,骏马便已冲出界线。 他不再迟疑,迅速张弓对准天上的大雁放了出去。两声箭响一前一后,当禁卫军拾起被皇帝羽箭射中的柳枝时,那柔然的使者亦已冲出箭场接住了坠地的大雁。 众人的惊呼声几乎同时响起,短暂的惊讶过后,喝彩声接踵而至,赞叹皇帝陛下的高超射艺。 嬴衍的脸色却不是很好,调转马头朝观赛的高台上走去。 方才的比赛虽是他赢,对方却选择射中天上的大雁,虽然难度比不上射柳,但比之柳枝这样的死物,似乎射中活物才更加不易。不得不说相当讨巧。 此人心思太过狡猾,他不喜欢。 他下意识朝岑樱看去,看清她的目光所在后,脸色又极为阴沉,阴云满面地回到了台下。 这时那使者也已跟了上来。他脸上神采奕奕,擒着大雁含笑庆贺:“是陛下赢了。” “下使愿赌服输,自愧不如。” “贵使言重。”他心不在焉地说着,下马接过侍卫递来的巾帕将额上沁出的汗擦了擦。 台上的苏后却是看得心花怒放,当即命人赐了水与巾帕:“贵使快擦一擦吧,眼下时间冷暖交替,你们远道而来水土不服,可别着了凉。” “多谢太上皇后恩典。不过眼下,下使还有一个恩典想请太上皇后恩准。” 那使者说着,提着那只才射下的大雁,忽地上前几步跪下:“来时可汗特别吩咐,愿效仿汉家礼节,献雁求娶永安县主,以求两国修好,永结秦晋。” 仿佛平地里起了一声惊雷,在场之人,连同岑樱自己在内,无不愣住。 使者却似浑然不觉,双手郑重地将大雁举过头顶:“望太上皇后恩准!” 苏后没答话,下意识看向了台下的儿子。他面上已沉凝至极,缓缓策马走近使者:“贵国要娶永安?” “为什么。” “难道陛下与太上皇后肯将帝女许配给我国么?”使者反问,“若陛下肯将县主出降,可汗必定尊为王后,两国也可永结盟好,传为后世佳话。” 大臣们纷纷回过了神来,恍然而悟。 宫中适龄未婚的公主就只有这两个,长乐公主是陛下胞妹,太上皇后亲女,永安县主却只是外甥女,是太上皇新认的养女,自然是和亲的上好人选。 嬴衍却看着才露出幸灾乐祸神情的胞妹,言语间已有了寒意:“也未尝不可。” 长乐一下子白了脸,瑟缩躲在了母亲身后。 他这话并未指明是回答的哪一句,更不知是允的长乐还是永安。使者微愣,才要出声询问,他已翻身上马,脸色明显不怿:“此事容后再议。” “眼下,朕身体不适,各自散了吧。” 说完,他也不顾在场众人是什么反应,径直策马离去了。直属于皇帝陛下的羽林卫若枪出游龙,次第跟上。 大臣们开始各自私议,长乐公主也扑进母亲怀里,哭诉着不愿。人群中不断有人将目光投向岑樱,汇聚成炬。 她仍呆呆地立着,不安又诧异地望向那酷似兄长的使者。 他亦在看她,隔着人群,遥遥对她露出一个温煦和软的笑,以口型无声唤她闺名:樱樱。 她忽然明白了过来,眼眶猝然一热。 —— 有白薇在,岑樱未能与兄长叙旧,很快便被她带回了宫中。 她心里装的全是箭场上的事,走失多年的兄长为何成了柔然人?还出使大魏,要替那位素昧平生的柔然大汗求娶她?是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