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乐上前接过,犹豫着要去拿银筷子试毒,皇帝却摆了摆手,径直从乌檀的食盒里拣了一块吃了。 江米粉研磨得精细,调制以牛乳,入口即化。清甜之后,却有一点裹在软烂果仁里的苦涩在舌尖盛放,皇帝疑惑地道:“莲子?” “是。”岑樱鼓起勇气抬头说道,“医家说,莲子有清热降火、养心安神之功效,樱樱想着,在这时节用莲子做馅再合适不过……” 皇帝微笑:“莲子之心向来是苦的,樱樱却特意留着这莲心,是想让阿舅也尝尝你养父的怜子之心是么?” 岑樱不期这委婉曲折的用意竟被一眼看破,脸上霎如夏花喷朱,一片薄红。 一时之间,她把原先薛鸣教过的说辞抛诸脑后,央求道:“阿舅,我,我养父他必定是有苦衷的,求您让我见他一面吧……他真的对我很好的,视我为亲女,我,我真的很想他……” 皇帝依旧是微笑着,又拣了一块置于指间:“他若对你不好,阿舅岂会留他至如今。” 他拍拍手,吩咐宫人:“把这牒莲子糕送去东宫吧,也叫太子尝尝永安的手艺。” 怎么要送去闷罐儿那了。 岑樱耳根微烫,怕被瞧出也只好低着头答:“樱樱的厨艺并不精湛,只怕会让太子殿下见笑。” “无妨,只是也想叫他体会体会这怜子之心罢了。”皇帝和缓了神色,略顿了一顿,唤卞乐,“带樱樱去吧。” 岑樱一时竟未反应过来,还是卞乐笑呵呵地提醒了一句,欣喜过望,砰砰磕着头:“多谢阿舅!” 皇帝神色和蔼:“你母亲是朕最亲的妹妹,你亦是朕最疼爱的外甥女,日后有什么事,和阿舅说一声就是了,不必这般大费周折。” “卞乐,带县主去吧。” 岑樱感激地再度谢了恩,随卞乐退出观去。未曾注意到,皇帝落在她身上的温柔目光。 诏狱设在上阳宫西南,靠近洛水,阴暗潮湿,一入门即有浓重的霉味传来。 “县主,您可抓紧时间啊,虽说陛下是同意了您见他,但您也早些出来,陛下高兴了,您养父也就平安了。” 卞乐带岑樱进入狱中,一面隐晦地劝。 “多谢您。我会很快的。”岑樱知晓这话是为了她好,感激地说。 卞乐瞄了眼少女若夏花妍丽的脸,不知怎地,又想起那个被困宫掖的可怜女子来,一时失神,摆摆手领着她进去了。 诏狱里十分幽暗,处处皆是侍卫持兵械把守。每五步则设有火盆,照亮这仿佛艳阳永远照不进的一隅。 卞乐举着火把带着她走过幽深过道,在最后一间的门前停下:“县主,您要找的人就在这儿了。” 狱门打开,他放了岑樱进去。牢狱里,岑治囚首垢面,正倚着阴冷的墙壁坐在一丛枯草上打盹。 他身上穿的还是离开云台时的那件旧布衫,已然破旧不已,面部亦因许久未曾打理过生出了一圈青胡茬,蓬头跣足,污秽不堪。 岑樱怔怔地走近几步,眼泪一下子便流了下来,她踉跄奔过去:“爹……” 岑治从梦中惊醒,便见朝思夜想的女儿像头小羊羔扎进自己怀里放声大哭,一时怔住:“樱樱……” “你怎么来了?” 岑治有些慌乱。 以嬴伋多疑的性子,必定不会放樱樱来见自己。但他却同意了,他到底想对樱樱做什么?! 多日以来的担忧与想念使得岑樱在父亲熟悉的怀抱中哭得难以自已,她哭了好一会儿才抬起泪水涟涟的脸来:“是、是我去求了圣人来的。阿爹,樱樱真的好想你……” “他们所有人都说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