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浣抿抿嘴,“我是讨厌啊,竟然拿我们小姐当替身,那个叫萧灵的也配?”她顿了顿,“不过那个剑修他什么都不知道,听说闭关百多年了,是被硬拉出来干活的,难怪成天表情都那么臭。” 聂音之噗嗤笑出来,一看阿浣的表情就知道她春心萌动了。 两人对她毫无所觉,澄碧回头仔细打量阿浣片刻,提醒她道:“阿浣,那些修士守在这里,是想将聂家上下当做筹码,拿捏小姐,更何况仙凡有别,若是动心,最后吃苦的只会是你自己。” 澄碧向来沉默寡言,罕少说这样长的一段话,阿浣沉默片刻,嘴硬地嚷道:“你胡说什么呢,我找他只是想打探小姐的消息,一百多岁的人都可以当我太祖爷爷了,我才不喜欢那么老的。” 两个人走到主院,便收了音,将花枝修理漂亮,打算抱进屋里,被人横插一脚,“巧了,丫头,来,把花给我吧。” 聂音之快走两步上前,看到来人两鬓夹杂的白发,心中一涩,“爹爹。” 阿浣小声嘀咕,“老爷可真会借花献佛。” 她爹笑了笑,捉着花瓶细小的颈口,从阿浣手里抢过花,快步朝里走去。聂音之也疾步追上,迎面撞上拂帘出来的母亲。 母亲看了一眼海棠花,抱进怀里,将聂父拽进内间,焦急道:“怎么样?那些仙家肯透露一点消息么?音音是不是真的进了万魔窟?仙家门派全都聚集在那里,难不成是要围剿她?她身边那个魔尊能不能护得住她呀?” “你别着急,有这些修士在,便说明音音没事,要是哪天他们撤走了,或是……觉得我们没什么用处了,那才不妙。”她爹叹息一声,“音音离我们太远了。” 母亲眼泪止不住掉,懊悔道:“早知如此,就该将她留在我们身边,就算短暂,也是幸福安康的一生,哪里用得着受这些苦,担这种恶名。” “你瞧瞧,你去花园浇一瓢水都能淹死几只蚂蚁,音音能成为那扶摇直上的云端人,又何苦将她束缚在凡尘里,与我们这些朝生暮死的蝼蚁为伴。”聂父将她揽进怀里安慰,“音音有她自己的造化。” 聂音之心里难受得慌,想要像从前那般挤进他们怀里,可惜父母根本看不见她,也感受不到她,不论她说什么做什么,都无人察觉。 周遭的景象忽然一震,桌上的花瓶“哗——”一声摔落,紧接着地动山摇,父亲抱着她母亲跌跌撞撞往外跑,外面的天像是破了一个大洞,天塌地陷,四季颠倒,烈阳和暴雪同处于一片天幕下。 守在聂家的正道修士急匆匆地救人,又被半空紊乱的罡风打落,聂音之被迫从父母身边被扯离,视野不断拔高。 在她眼里,大地龟裂,房屋倾塌,遭殃的不止聂家,整个水乡都在往下坍塌,挣扎求生的人群被砖土掩埋,她听到无数人的嚎哭,听到父母带着泣音,喊她音音。 ——你看,牺牲你一个人,可以挽救这么多人,包括你的亲朋故旧。 ——而且,这根本算不得牺牲,只要你完成使命,便能得道飞升。 ——如果一切顺遂,本不该是由你来完成这个使命。是你打破了既定的宿命,种因,得果。 这些景象和念头一浪接一浪地往聂音之脑海里灌,将她逼得根本无法思考,只能跟随脑海里循循善诱的念头,心甘情愿地往下倒去。 坠下玄塔的时候,她听到封寒缨的大叫,她听见了,脑子里却一时片刻处理不了,做不出反应,屈指划开手腕时,连痛觉都没办法及时感知到。 手腕上装着五色露的珠子被划断,和鲜血一起从她手上飞溅出去,撞进一缕魔气中。 聂音之被蜂拥而来的魔修淹没之际,先被黑红交织的魔气裹入当中,她眼前蓦地一黑,血月影蚕茧似的将她裹得密不透风。 冰凉的魔气挤压着五色露往她手腕上缠,又被她的血立即化作灵气飘散。 一个声音直接刺破幻象,在她灵台里响起,“聂音之,阿音,阿音——” 起先这个声音并不能引起聂音之的注意,她有点想不起来这个聒噪的声音是谁了,她脑子里被塞满了拯救苍生的念头,天崩地裂是因为她,洪水滔天也在于她,只要她死了…… 那个亲昵喊着她“阿音”的声音不断响起,聂音之一边被塞满脑海的念头催着自我献身,一边又因为这个声音,见缝插针地捡回一些零碎的,真正属于她自己的记忆和想法。 昏暗的室内,飞扬起伏的暗红色绸幔,聂音之被抱着起伏沉沦,蜷缩着扒在他身上,揪住他后背半褪的衣衫,乌黑的长发凌乱地纠缠在她指间,她抓得太紧,扯断了几根发丝,对方便在她耳边,满含鼻音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