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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节


愤怒、不甘、懊悔等一系列情愫喷涌着的心脏,奇异般地被这盏冷酒给浇灭了。

    那丝冰冷下,他的整个身体仿佛也随着一齐冷了下来。

    像纸张浸了水,没破,却皱巴巴的,变成软绵绵的一团,再也无法像当初一般,容纳墨痕。

    闻初尧忽然觉得有几分不是滋味,连着他借酒消愁的行为都隐隐显得有几分可笑。

    他真的魔怔了。

    犹豫不决地徘徊,走了又走,转了又转,最终却仍是在原地。

    可与此相反的,他是真的不甘心,不甘心就这么看着柳殊离他越来越远,不甘心就这么为他人做嫁衣。

    有时候,闻初尧也觉得柳殊先前说的没错,他自己是有点儿假。

    假情假意地说着那些安抚性的话语,假模假样地做出那些姿态。

    甚至在跟随自己多年的下属面前,还要假装大度,假装已经放下了。

    放下了……?

    他真的放下了吗?

    闻初尧自嘲着笑了笑,微阖着眼,唇角渐渐紧绷成一条线。

    为了坐稳这个位置,一路走来他是做了许多假,可……

    可……唯有一点,他如今能问心无愧——

    对于柳殊而言,他的情意不假。

    既如此,那凭什么是他该退让?

    殿外,林顺放轻了呼吸,默默候在门口。

    除夕宫宴的时辰已经到了,可他回忆起片刻前陛下的状态,仍是有几分后怕,踌躇了会儿,正打算硬着头皮进去请,结果下一刻,殿门竟从里面打开了。

    皇帝一席玄色常服,衣袍上的暗纹在月光下隐隐发光,他的面色依旧冷淡,但比之方才林顺所瞧见的模样,已经算是温和多了。

    短靴碾地的声音由远及近,停至他跟前,伴随而来的,是闻初尧平静无波的声音,“走吧。”

    冷津津的,瞬间就叫林顺回了神,见状,赶忙跟着往宫宴去。

    除夕夜,沿途皆有宫灯照明,醒目的红色点缀,伴着烟火,瞬间便点燃了整座皇宫。

    烟花冲向漆黑的夜空,如同一道闪电,“唰”的一下,不过转瞬便噼里啪啦地炸开,天刚刚擦黑,洛城内外全然已经被比昨日更高涨的欢愉氛围所笼罩。

    柳淮序拿着一把剪刀从屋内出来,柳殊跟月荫一道,手里捧着些红彤彤的纸张,几人聚坐一处,打算剪些窗花出来贴上。

    一晃许多年,她都再未做过这事儿了。

    烛火掩映,男人的眉眼也被渡上了一层柔和的光芒,本就温和的人,此刻瞧着更添几丝柔软。

    剪刀在柳淮序的指尖轻盈旋转,不过须臾,一朵菱形花蕊状的窗花便在他手中绽放。

    “你看——”他摊开手掌。

    红色的花样,与男子白皙修长的指节相互交叠,落于柳殊眼底,颇有几分乍眼。

    “还是你手巧。”她有些无奈地轻叹了口气,“每次我剪这玩意儿都是只能剪出那种最简单的花样。”

    “这种花,搁我手里……怕是只能勉强剩个四瓣。”

    “无妨。”柳淮序示意她伸手接着,自个儿则顺手拿起另一张崭新的红纸,“这种东西在心意不在技巧,有心便可。”

    “再说了,过节呢。”他的声调带上几丝渐渐外露的宠溺,“还能真叫你剪一晚上,直到剪出个像样的才能歇M.dAoJuhuiSHou.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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