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了下来,慎之又慎地轻轻敲了下。 声音极小,顷刻间便融于窗外渐渐变大的雨势中。 窗边的动静传进屋内,柳殊只是漠然地抬眼望了下,而后便侧过身子不再理会。 沉默蔓延,无边的苦涩似乎要将人淹没。 然而这一次,柳殊却只是冷冷地扭过头,任凭他沉沦在汹涌的情愫中,再不肯施以援手,哪怕是……做做样子。 屋外,细密的雨滴落在男人的眼睫上,汇聚成豆大的水珠而后坠落,眼眸漆黑,叫人瞧不出情绪的波动,喉结轻轻滑动了两下,却什么也没说,固执地站在门窗外等待。 半晌后,屋内的最后一盏烛火也随之熄灭,闻初尧盯着那抹消失的光晕,不受控制地往前走了一步。 霎时,雨水浸润衣袍底部,乳白的色调顷刻间被泥巴与水汽所沾染,一下又一下的水滴落了下来,砸的人生疼。 其实……他原先自认是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的。 对于柳殊,自他认识到自己的心意后,也始终留有余地。 可两人的关系或许正如同最初时一般,她找上他,本就是利益所需。 一国之母,万千贵女渴求的皇后之位,她大抵是瞧不上的。 只是…… 他真的想知晓。 倘若真是如此…… 那过去的那些好意、她对自己展露的笑颜,那些关心与偶尔耍耍的小性子,他曾经以为的所有美好的具象化。 这些……又算什么呢? 后半夜,雨势渐微,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草木香气。 衣袍之上,不知从哪儿传来的雨滴坠落的声音,啪嗒一声,听着更像是眼泪。 湿冷的秋,兼着时断时续的雨,日子便在这么绵长的阴雨天悄然过去,不过转瞬的时间,已然有了几分初冬的影子。 天儿冷,王旭朝便也把家里的火炉子升了起来。 自回家后他便时常想到那日的场景,那个陌生男人面容英俊是不假,这等容貌说是做那等营生的他也是打心底里相信的,只是…… 那人面色冷冰冰的,瞧着不像是经过训练了的,倒也更像是有些脾气的新人。再者,那般冷凝的气场……他越想越觉得有些怪异。 更不必说,他与舒妘的关系。 直觉上,他觉得这两人瞧着不像是几面之缘,反倒更像是…早就相识似的。而且,是那种有些暧昧的、类似于男女之情的熟络。 王旭朝想到这儿,下意识一惊,就想去否定,可脑中越想反倒觉得越有道理。 舒妘一看就是养尊处优的大家闺秀,和他们这种小地方的人不一样,搞不好可能还认识什么京城的贵人呢! 既然如此,这个来路不明的男人莫非是来投奔她的? 他这几日左找右找地早就查清楚了,那春溪是有个弟弟,只是年幼因着鼠疫,早早夭折,根本没能活到成年。 至于那个陌生男人……也不过就是个家境稍强于他一点的普通人家罢了,哪里就够格能搭上舒妘这种贵人了? 除非…… 王旭朝的心里陡然冒出个大胆的想法,连带着,原先听来的那些消息也在此刻缓缓崩塌。 他如今所得的所有消息都是出自舒妘自己口中的,可万一……她有所隐瞒呢? 万一,她只是把这里当作暂时歇歇脚的地方,而后便会离开呢? 是啊,江州这种小城,她哪里会看得上呢?就算看得上,又怎么会舍得一辈子待在这里呢? 如此说来,她口中的那个早逝的前夫…… 是否……?也并不那么可信。 心里的某些想法仿佛随之一道变得剧烈了几分,也似乎像是终于回过味儿来,抓着这点端倪便要顺藤而上。 舒妘现在怀胎三月多,若是来日偶然流掉了,他再贴心关怀照料几句,岂不是要比去京中找什么贵人要划算得多? 反正……她的铺子也是在江州的。 至于那个男人,定是和他打的一个主意。 两人眉来眼去的目光,还真以为他瞧不出来吗…? 那男的恨不得把眼睛贴上去! 这分明是在拿他当枪使,在利用他呢…… 既然如此,那也怪不得他。 他一介草民出身,不过是祖上略有几分薄产,挣了几块地种,才得了他这么个读书的料子。 不然,他定也是读不到如今的。 世上那么多人,他不过是想过的好一些罢了。 不把他当人看,利用他,拿他当乐子的人…… 待来日功成名就后,他王旭朝定不会忘了今日“恩情”的。 ……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