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进了阿哥所,伺候的人忙迎上来,端着热水热茶,要将两人各自搀扶开。 忙活半晌,又重新被服侍着躺在一张床榻上。 胤禩醉得不轻,刚才勉力支撑着几分清醒,此刻却是累极了。 胤禛忽而睁开眼,目光灼灼地望着枕边人,眼神黝深邃,似乎之前的醉态都是错觉。 “小八。” “嗯?” “你觉得四哥可好?” “自然,嗯,是好的……”胤禩微微拧着眉毛,像是认真思索了之后才回答,这副样子让胤禛觉得十分可爱,忍不住起了逗弄的心。 “那先前怎的还说与我在一起很累?” “……我出身不好,小时候没有兄弟愿意与我相处……除了四哥,后来就习惯了,怕失去你,愈发小心……”他说得断断续续,但胤禛总算是听明白了。 之前在太子那里听到的话,终究是留了点疙瘩,之后任旁人如何开解,他如何安慰自己,也无法完全释怀。 俗话说酒后吐真言,他这一番话,却令自己最后那点不快烟消云散,不复存在。 小心眼也罢,过于计较也罢,终是太过在乎这个人,才会患得患失。 所以存心灌醉了他,想再听一次“真言”。 手抚上那人唇瓣,胤禛俯下身,气息在他脸上浅浅掠过。 “胤禩……” “唔……”那人含糊应了一声,翻身将他抱住,如同抱了个枕头一般,让胤禛哭笑不得,却也伸出手去轻轻拍着他的背。 “幸好还有你。” 养母早已走了,生母眼中只有十四,十四与自己是同母兄弟,却形同陌路,虽然有了福晋,能说的,终究有限。 众兄弟中,五哥、七哥、和十三弟的心地都还算纯厚,但也仅止于此而已,毕竟生于天家,彼此都有太多顾忌。 幸好还有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人。 熟悉的气息近在咫尺,仅着单衣的身体微弓起腰,露出锁骨下面一大片白皙的肌肤来。 可胤禛确实也是累了,戏弄的念头只在脑海中一闪而过,随即便被沉沉睡意覆盖住,眼睛也随之阖上。 两人相拥而眠。 片刻的静谧之后,胤禩睁开眼睛。 这个四哥啊…… 他无奈地笑了。 既是能哄得他心结全消,也不枉自己借酒装醉说了这一番话。 后半夜,胤禛却是被噩梦惊醒的。 身体陡然僵直,额头冷汗津津。 连带着胤禩也醒了过来。 “四哥?” “……我刚才做了个梦。” “什么梦?” “我梦见,你我坐在西暖阁里议事,”胤禛喃喃道,“说着说着,我们就吵了起来,你跪在地上……” 他跪在地上,任自己骂着,低垂着头,一声不吭,也看不清神情。 自己骂完,气冲冲地让他滚出去,他起身,慢慢地,一步步退出去,退到门外,隔着厚重的门,隐约传来压抑的低咳声…… 然后,胤禛就醒了, 梦中的情景如同一块石头,压得他沉甸甸喘不过起来,就算清醒过来,胸腔仿佛还残留着点抽痛。 在那梦里,自己与他都有些苍老了,这人中年的模样跟现在也并没有相差很大,只是多了些眼角细纹,头上鬓角掺杂了些灰白的颜色,面容愈发儒雅沉凝。 胤禩没有吭声,半晌,才道:“只是梦而已。” 胤禛突然用力抱住对方,两个人的身体紧紧依偎在一起。 “胤禩。” “嗯?” “……没什么,睡觉吧。” 没过几天,康熙下旨巡幸塞北。 这一次,不仅大阿哥、三阿哥随侍圣驾,便连太子、四阿哥、五阿哥、八阿哥也赫然在列。 四阿哥闭门思过,并不是失宠了。 太子在众兄弟前受训斥,也不过是康熙爱之深,责之切。 帝王心术,难以揣度,康熙每一次举动,总能将之前所有人的揣测都粉碎。 八月十八,御驾自京城出发,一路经过小汤山、密云、古北口,最后驻跸于端静公主府。 端静公主,说起来还是胤禩他们的姐姐,早在康熙三十一年就下嫁蒙古喀喇沁部杜陵郡王的次子噶尔臧。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