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九月的风,原来有这般风沙隐约的凉意,会吹迷了人的眼,可吹不迷人的心。 待走的远了,阿归才轻声愤愤道:“贾侧妃无非是跟你一般的人,受了你的礼亦不还礼,她……” 月姬淡微截住她的话头,道:“这般的日子,向后多着呢。左右她倚仗家世,我倚仗龙嗣。圣上能重用贾家多久我不晓得,可龙嗣永永远远是龙嗣。再者,贾侧妃不是那种令着便能好好相处的人,因此我并不需要一味隐忍,仅是避其锋芒罢了。” 阿归听了欲言又止,月姬瞧了她一眼,沉声道:“晓得的事不必定要说出来。讷于言敏于行是你的好处,既是好处,便好好拿着别丢了。” 阿归便垂首道:“婢女知错。主儿,该去先皇灵前致礼了。” 这一日灵前哭丧,贾若云以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跪在月姬身旁——若不是为着这肚子,她定是要跪在前边的。萧氏一句言语都没有,反而待贾氏比寻常更客气。 过了辰时三刻,太妃们和新帝的妃妾们分列,戚戚致礼。宫中人虽然多,然而一眼而去,全是素服银器,白霜霜的一片哀色。 不过半个时辰,皇太后抚着桂姑姑的手也过来了。因为连日致礼,皇太后的表情并不太好。她原是先皇的华昭仪,历来深的疼宠,看之如三十许人。现在因为心境哀伤,为着先皇过身忧心的数日水米未进,整个人顿时枯槁了好多。仿佛那红颜盛时,一朝便花叶零丁了。 萧宝钗见皇太后进殿,忙领着诸人致礼如仪。皇太后轻轻颔首,“行了。全是为先皇尽心尽孝的时候,亦不用那么多规矩了。” 萧宝钗忙应了“是”,起身搀住皇太后。月姬也回过神来,踏出了一步想去抚住皇太后,哪知若云往她手肘一撞,一步向前抚住了皇太后另一只手,婉声道:“皇太后连日来疲累了,未免哀思伤身,也应当注意凤体。” 月姬顺势往后踉跄了两步,恰恰抚住了阿归才不至于摔倒。皇太后见她这般,念及龙嗣,不由挑眉问道:“这是咋了?怀着龙嗣,亦不小心些许。” “回皇太后的话,贱妾无妨。”月姬定了定神,本能揉了揉手肘,“贾阿姐一心要为皇太后尽孝,难免迫切了些许,亦是贱妾挡了阿姐的路。” 这般示于人前,皇太后亦不好不顾,懒懒瞧了她一眼,“你只需保养好身体,给圣上生下一位可心的皇子,其它的事不用操心。”话虽然是极生疏的,究竟也撂下了贾若云的手。 月姬不觉含笑颔首。 月姬心下恻然,明了这般的白发并不为先皇而生,她随着皇太后和萧宝钗跪在灵前,如诸人一样凄凄然哀哭不已。 哭灵的日子虽乏倦,可真当自个儿是树在灵前的一支烛台,或是被金丝细绳扎进了素白帷幔,时光倒也过的快了好多。 因为宋小箩诞育皇回子未久,皇太后特意准了她回去照看。宋小箩感激万分,立马去了。余下几个庶妃位份低,便只由着萧宝钗、贾若云跟月姬到配殿伺候皇太后用午膳。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