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喜欢哪个? 就不能都不喜欢么?她问出口就后悔了,对上男人有些昏沉模糊的视线的时候就更觉得后悔,要把手臂抽回来,叫江裕进来伺候他,自己抽身而去,当这一切都是他病里的幻觉,什么郎君,什么情话,统统都是场梦。 可手臂被男人牢牢桎梏着,瘦长的指节扣在她手臂上,拉得紧紧的,不许她走,一点都不许。 “这话是谁问的?” 薛愈嗓音沙哑地开口,话里带着笑:“都是喜欢的。” “徐大姑娘要温和宽厚,不会问这样的话,可阿怀会,阿怀是没受过委屈的徐颂宁——徐颂宁,我想你是没受过这十一年委屈的模样。” 他话说到最缱绻的时候,却又凑上来,混不吝的语气,一字一句慢悠悠的:“可既然这话是阿怀问的,那为了让阿怀不吃味,还是说更喜欢阿怀好了。” 她眼睫轻轻一颤,垂着眼看他。 青年人垂着头,埋于她小腹前,手搭在她腰背,明明是倚靠着她撒娇的姿势,却又要轻轻拍过她的脊背,仿佛是他在哄着他。 徐颂宁的心软了,于是独自留下来,坐在他身边,亲自照料他。 “我事情多得很,只怕你留下这一遭,就会厌烦了我。” 他如此说着,但在她作势要走的时候,却把那腰搂得更紧了:“你都说了陪着我的,不许坑骗病了的人。” 徐颂宁最终留下陪他。 原本以为他是很省事的人,然而谁料这厮话不作伪,病了之后当真变成了事儿精,没烧起来的时候还好些,高热烧灼起来,整个人就开始迷迷糊糊的像个小孩子,挑剔得没完没了,茶水热些冷些都不行,一定要七分热才肯入口,吃菜穿衣也挑剔,这也不好,那也不行,药都要她亲自喂才肯下咽。 到了夜间,还要她讲一段故事哄他入眠。 徐颂宁是真的气笑了:“你是六岁还是七岁?” 然而她到底还算有耐心,故事虽然没有讲,依旧是亲自拧了帕子给人擦过额头,彼时他温度烧到最高的时候,意识渐渐不清省,拉着她的衣袖胡乱地嘟哝,从阿娘、父亲叫到徐颂宁、徐大姑娘又或是低低的阿怀。 徐颂宁在他床边守到夜半,一直到额头贴下去,察觉到他体温逐渐正常了,才放下心来,昏昏沉沉支着头睡过去。 那一夜当真短促,她只觉得眼皮不过匆匆忙忙垂下,再抬起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 她肩颈酸痛不堪,胳膊几乎都抬起来,人已经躺在了床上,身边坐着薛愈。他脸色已经好了很多,正握着一卷书看。 她没坐起来,只费力地高抬了手,要去摸他的体温,他也乖巧至极地低头,把额头贴近过来。 “好多了。” 她疲倦沙哑地开口,手心还停驻他额前:“侯爷什么时候销假回去?”她又改换了称呼,似乎是小心翼翼地要试探他,试探昨夜那段仿佛情人间缱绻的耳语他还记得多少。 “再休养个一两天罢。” 薛愈慢慢地说着,眼睛看向她。 她的手收回来,手背搭在她自己眼皮上,深深叹一口气:“也好。” “这是什么语气。” 薛愈嗤一声,笑出来:“昨日不是你要我告假的?” “侯爷要听真话吗?” 她道:“我如今满心期望着,侯爷的身体能好好的,再也不生病了。” 他便笑起来,手去捉她手臂:“我病了,还没糊涂,徐颂宁,你昨日答应要叫我什么的,还记不记得了?” 她抵死不肯开口,揉着被褥乱作一团,最后终于挣扎不过,闷着声叫过一声“夫君”。 薛侯爷终于顺心遂意,把她手放开:“我病了麻烦得很,你应付不来也是难免的事情,我只是从前的病了的时候,哪怕回去府里,也没有人……”他很可怜的语气,可徐颂宁已经看明白了,这厮就是故意地卖惨装可怜,要搏她一点心软与同情。 然而她到底还是一副软心肠,不然当初也不会冒险捞回阿清去,最终还是叹口气:“好了,好了,我知道了,留着,留着。” 薛愈笑一声。 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