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他们院子的后门,几乎所有人都感觉到不对劲了,平时每到下雨天,院子里的人们都高兴得很,男人们出去找吃的,找回来的东西自家还能留一半,女人小孩没有不盼着的,每次一回到院子里,都能见一群人在后门边上等着,眼巴巴盯着男人们手里的袋子,等着看他们都带回来了什么好吃的。 可是眼下,出来放梯子的就只有留下来守院子的郑国宏一个人,其他人一概没有露脸。 “国宏,这是怎么回事?”男人们身上淌着水,心也跟着往下沉。 “先进来再说。” 郑国宏把梯子放下来,然后就再不肯说一句话,男人们背着好不容易弄回来的野菜爬过梯子,高长排在后面,听到厅里穿出来一些骚乱,距离这么近,从院子里传出来的血腥味对高长来说已经十分明显了,只是被这雨水一冲,其他人并不怎么闻得出来。 厅里架着几张门板,上头躺着一排大大小小的尸体,个个都被咬得血肉模糊鲜血淋淋,其中以小孩居多,高长点了点,总共十四个人,就有七个是孩子,另外四个是女人,三个是老人。 郑国宏说今天下午这些人刚走不多久,院子里就窜出来许多老鼠,当时很多孩子都还在家里睡觉,没一会儿就哭喊开了,几个男人每家每户地去把女人和孩子带出来集中在院子里。但是这些老鼠异常凶狠,跳起来就能从人身上咬块肉下来,连男人都拿他们没办法,老人小孩就更加没半点还手之力。 可恨的是它们最喜欢盯着小孩咬,院子里小孩多,老鼠数量也多,高长那只叫喵仔的小猫倒是能帮上点忙,可架不住老鼠的数量实在太多。几个男人实在护不过来,后来只好把这些小孩能藏的都藏起来,水缸里谷仓里衣柜里。当时院子里闹哄哄一片,小孩子个个都哭,止都止不住,等他们把老鼠打走的时候,发现有几个孩子已经…… 痛失家人的男人们悲痛不已,特别是郑方毅,不仅没了唯一的儿子,连老婆都死了,如今家里就只剩下两个女儿。他要找他哥哥郑存刚算账,因为这一天他哥哥郑存刚抽到了长签,留下来守院子,而他们家就一个人都没死。 只要家里有男人留下来的,情况通常会好一些,说是分派任务让他们留下来守院子,但真遇上危险的时候,谁都知道要先救自己家人,舍己为人的事并不常常发生。不过也不能说他们不作为,这几个男人身上也都有不同程度上的咬伤,若不是因为他们护着,院子里的伤亡肯定会更加惨重。 老九叔正在对大伙儿的伤口进行消毒,把那些被老鼠要出血的伤口用淡盐水洗干净,然后再往上边抹锅灰,如今香炉灰已经是难得了,没地儿买香,自然就不再有香炉灰。锅灰是有的,院子里的那几口大锅,几天就要刮一次灰,把锅翻过来倒盖在地面上用锄头刮,村里人很少有不会刮锅的。 郑方毅和他哥郑存刚两个人都快吵翻天了,也没人过去搭理他们,那些没了亲人的,哪个不是痛苦难当,这会儿谁也没心情去给人家当和事老。家里没出事的,也都有些心有余悸,抱着老婆孩子窝成一堆,别人家的事情也是半点都不想插嘴。 满院子除了沉默就是低声的啜泣,村里不缺会哭丧的女人,可这会儿,却谁也没办法像从前那样大声嚎哭了。今天的事情让所有人都更加明白清楚地看到,自己面对着的,到底是怎样残酷的一个世界。 “这些老鼠怎么进来的?”高长问郑国宏。 家鼠会挖洞,却并不十分擅长挖洞,它们的洞穴一般不会超过三米,就算被蓝色阳光晒了之后产生了变异,高长也很难相信这些老鼠是从他们院子周围的猪壕底下挖洞过来的 “挖了个洞从厅里上来的,我让人往里头灌了不少开水,又用石子把洞堵了,一时半会儿应该上不来。”郑国宏今天留守,眼睁睁看着这么些人就这么没了,刚刚又被一个没了老婆的男人一通推搡,这会儿脸色也十分难看。 “从沟里挖上来的?” “开水冒着热气都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