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已经是后半夜了,内室里的烛火早被熄灭,只有微弱的月光越过窗棂又透过帷幔,勉勉强强照了进来,使帷幔内不至于伸手不见五指。 借着这微弱的光芒,戚云恒目不转睛地看了欧阳一会儿,开口道:“重檐……不会离开我吧?” “这话从何说起?”欧阳被问得一愣,“好端端的,我干嘛要离开?” “那便好了。”戚云恒没再多言,伸出手来,把欧阳拥入怀中。 欧阳被他这种奇怪的态度闹得一愣,莫名其妙地竟有一些堵心,但直觉却告诉他,不要追问,千万不要追问,那不是你想倾听的,也不是你能背负的。 但这种明显含有别样意味的沉默也是欧阳难以忍受的。 心念百转,欧阳终是忍不住开了口,“说到离开,我倒是想起件事。下个月,夏宫就要开始修缮了。到时候,我总是要搬出宫去。就某种角度来说,这或许也算是一种离开?” “为何要搬出宫去,你可以……”话未说完,戚云恒自己就先没了声音。 很简单,不搬出去,住哪儿呢? 出于避嫌的考虑,在后宫里另选一座宫殿是肯定不行的,偏偏轩辕宫前面——不在后宫范畴之内的那几座宫殿全都没有修复,总不能让欧阳住到轩辕殿或者泰华宫去吧? 理论上,此事完全可行,然而戚云恒若是真的这么做了,那前朝后宫必是一片哗然。 此种哗然倒是无关乎皇帝陛下的癖好,关键是这两地距离权力中心太近,很难不让人生出“涉政”的联想,而这却是比皇帝好男风更让世人不可接受的。 事不关己,才可以高高挂起。 皇帝陛下喜欢玩男人还是喜欢玩女人,并不涉及到文武百官的政治利益,自然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揣着明白装糊涂。 可若是这个玩物搅和到政事当中,妄图去染指王朝最核心的权力,那就等于动了文武百官的奶酪,婶婶可忍,叔叔也不会忍的。 见戚云恒皱着眉头不作声,欧阳便撇嘴道:“看吧,你也知道,在夏宫修好之前,我只能住回自己府里。” “……夏宫要修多久?”戚云恒闷声问道。 早在冬日的时候,欧阳就和戚云恒打过招呼,准备动用自己的人手和财力去修缮夏宫,不用戚云恒那边插手。 “只要不是运气太差,修到一半发现什么地方要塌了,得推倒重建,两个月就差不多够了。”欧阳道,“我又不准备做太大的改动,不过就是把水道和地暖重新翻修一下,再砌个沐浴的池子——只要这三件事做好,余下的粉刷、装潢什么的,几天就可以忙完。” “让他们再快一点。”戚云恒把欧阳抱紧,“我不想再过看不到重檐的日子。” “我又不是搬出去就不回来,隔三差五的,总要过来看一眼进度!”欧阳故作不快地反驳道,“再说,腿长在你自己身上,我不进来,你不会出来?难道你还打算把自己锁在皇宫这个大笼子里,再不出宫门一步?那你这皇帝当得也未免太憋屈了吧!” “再怎样,也无法像现在这样日日相见,夜夜相伴。”戚云恒的情绪一点都没有变好。 “你也该清心寡欲地养一养身体了。”欧阳拍拍戚云恒的背脊,吐槽道,“别觉得自己身体好就可劲折腾,你受得了,我还受不了呢!” 欧阳这样一说,戚云恒终于失笑,松开欧阳,在他的脸颊上掐了一把,“难道重檐搬出去就是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