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施见青确实意外,施探微真就放心把她留下? 真不知是太相信年迟迟。还是,太过自信?认为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施见青心中冷笑。皇兄啊皇兄,焉知笑到最后的,不会是臣弟。 他垂下眼眸,遮住里面的浓黑翻涌,轻嗤一声,甩袖道,“你就自己在府里等皇兄的好消息吧。本王约了徐彦之跑马,便不奉陪了。” 少年眉眼桀骜,好像重新变回了那个张扬跋扈的广陵王。 迟迟扭头一看,徐家兄妹果然一早就候在马车旁。那个给她起外号的徐六娘见了她,拼命冲她招手,笑得格外灿烂: “小娘子!一起去玩呀!” “不去了。”迟迟连连摆手。 这位徐家娘子对她太热情了,明明之前还偷瞄施见青瞄得起劲呢,怎么突然……难道她喜欢女子? 迟迟吓得一抖,连忙把这个奇怪的想法从脑子里赶出去。径自去往崔府的藏书阁,找了几本闲书来看。 说是闲书,多半都是一些关于元鹤帝的传记。自那日从徐彦之口中得知了自己真实的身世,她便想要了解这个素未谋面的生父,亦是了解娘亲的过去。 道听途说终归不可信。透过书中的记载,倒可想象此人的风姿。 她还找到了他的画像,骑着高头大马,手握长刀,姿容俊逸,神勇非常。 原来娘亲倾心的,是这样的男子,她好像可以理解……可是为何,娘亲从来不曾提及他呢? 日渐西沉。 迟迟打了个哈欠,把几乎堆积成山的书卷推到一边,伏倒在桌案上,昏昏欲睡。 夕阳暖黄的光照在她脸上,依稀可见细小的绒毛。 然后她本来快闭上的眼睛,慢慢慢慢瞪得溜圆,蓦地直起身子,睡意一下子跑光了。揉了揉眼睛,等下……她不会看错了吧? 那是……个人? 窗外的树枝上,赫然坐着一个蓝色衣袍的青年,正笑眯眯地看着她,他书生打扮,以手托着腮,似乎嫌不舒服换了个姿势,不知从哪掏出一把羽扇,哗的一下打开了,鬓边发丝飞扬。 “小丫头,你就是苏寒璧的女儿。”他的声音清晰地透过窗户传来。 “你是?” “无色阁阁主,桑若。” 居然亲自来找她了? “我爹对你娘,那可是念念不忘啊,”她还在吃惊,就听这个桑若满含幽怨地说,“冷落我们母子那么多年,所以我今天是特地来杀你的。” “……” 用那张狐狸般的笑脸说出这么凶狠的话,实在是太违和了。 “对了,之前你们在密林里遭遇的那些杀手,也都是我派的。要是早知道你也在,我就亲自来一趟了。”他用一种邀功的语气说,又叹气,“可惜,没能要了皇帝的命。” 那些杀手原来都是他派的! 迟迟警惕起来,“你这般大张旗鼓地找我,到底想做什么?” 她绝不相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按徐彦之的话来说,桑家经营无色阁那么多年,恐怕早就收入囊中。 没人会愿意乖乖把吃进肚子里的吐出来,这是违背人性的。所以他四处寻她,甚至现身相见,一定有别的目的。 “目的?”桑若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那双狐狸似的眼眸一眯。 “为了娶你。” 他嗓音款款,若非眼里没有半分爱意,真要叫人以为,他对她情根深种。 “……” “你我二人,指腹为婚。乃是从小定下的姻缘,不信你看。” 说着他从袖口里取出一纸婚书,抖抖索索,指着上面烫金的几个大字,振振有词。 此人满口谎言,不可轻信。 如果他真是与自己从小定亲,为何从来没听娘亲提起? 迟迟说:“你少骗我。” “哈哈哈,”婚书被他捏皱,桑若抚掌大笑,“小丫头真有趣。难怪那俩兄弟都喜欢你。我来,其实是有一件事想要告诉你。” “大庆很快就要易主啦,”迟迟一怔,桑若却笑得幸灾乐祸,“十年前他侥幸逃脱,这一次可是逃不掉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施寒玉处心积虑为他布下的局,他竟自投罗网?不知是真不怕死,还是太过自负?” “皇室异瞳者如凤毛麟角,凡生异瞳者,无不惊天撼地、搅弄风云。十年前,是施寒玉。十年后……” 桑若把玩着羽扇的扇坠,眼神高深莫测,“又会是谁呢?” “这是他逃脱不了的宿命,唯一能救他的,只有你。”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可等她要追问,跑到窗前一看,唯有月色澄澈如水,那棵树上早已空无一人,仿佛从未有人来过。 迟迟心惊不已,这无色阁的阁主,竟有如此高强的功夫,来无影去无踪。 _ 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