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他的视线看去,是一扇紧闭的窗。 白芷心头一跳,不知他为何会问到迟迟,皇帝一向喜怒不形于色,心事难以揣度。 许是因为广陵王是他同胞兄弟,官家心怀天下,对于这小宫女的遭遇有所怜悯也未可知,否则今儿也不会送来伤药和吃食。 “是,伤心极了。毕竟她年纪轻,又是第一个付出真心之人……”白芷自责道,“广陵王如此胡来,藐视宫规,奴婢应该一早便来回禀官家。” 施探微收回目光,道:“如此也好。总是这样单纯好骗,以后还得了?合该长些记性。” 白芷愕然。 官家这说的……不会是迟迟吧? …… 迟迟的梦里花香四溢。 她梦到了许久不见的小和尚。 印象中的他,不怎么爱说话,任她怎么逗弄也永远只是一两句,跟个锯嘴葫芦似的。 他也不爱笑,总是安安静静的,那双灰绿色的瞳眸像是一片冰冰凉凉的海。她喜欢小和尚的那双眼睛,也喜欢跟他待在一处。 那时他们偷偷溜进春风楼里,看着台上那些美丽的舞姬,她羡慕极了,在他耳边悄悄地说:“等我长大了,就跳那支胡旋舞给你看。” 他却忽然垂下眼眸: “我学。” “我跳给你看。” 她记得那时自己高兴地笑了,紧紧反握住小和尚的手,“那等你还俗,我们一起跳。” “在我们成亲那日跳,不许反悔哦。” 童言无忌。 小小年纪又怎知晓婚姻为何。又怎知晓,何为男女之情。不过是想与那人同在一处,长长久久。 迟迟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一些事,好些片段都零散不清。 不过她记得,当年有人找到她娘亲,给了一大笔银子,叫她们速速离去,否则就让官兵将她们抓起来,投入大牢。娘亲顾忌自己的乐籍身份,只好应下。而她记挂着小和尚,想跟这个唯一的好朋友告别,想尽办法溜到他们常常相见的地方,却是人去楼空。 她失落极了,偷偷难过了好几天。后来才想通,小和尚是佛门弟子,讲究因缘际会。 也许,是他们缘分走到了尽头吧。 这么多年过去了,也不知道他如今在哪里修行。 还是已经还俗,娶妻生子,也不得而知了。 …… 施见青把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一遍,巨响滔天。 进门的小厮被他一脚踹了出去,施见青收回衣角,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愤怒溢于言表。 “殿下这是……” 李叙颇为不解,怎么每次从宫里回来都那么大火气。 觅蓝淡淡一笑,“交给我吧。” 她刚进门,便听到少年隐含恼恨的、阴森的声音。 “不愿?本王还非得让你心甘情愿。” 咔嚓一声,少年生生捏碎了手中茶杯,就算是出了血也不在乎。鲜血浓稠,一滴一滴从指缝中流出,他却丝毫没有疼痛的感觉。 觅蓝淡淡看着他。半晌,叹了口气。 “其实殿下你看,你也没有多喜欢我。在你心里,我、还是其他什么人,跟您小时候豢养的鸟雀有什么区别呢?” “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现在有一个胆敢违抗您的人出现了,您便如此大动肝火。觅蓝不知,您到底是因为恼怒还是……有些其他的心思呢?” 施见青冷冷抬头。 这样的眼神,是以前的广陵王不会有的。现在,他却因为一个宫女,对她露出如此神情。 觅蓝皱紧眉头。 他忽然开口:“本王可以帮你得到皇兄。” 觅蓝微顿:“条件是?” 施见青眼睫轻颤,沉声道:“我要那个宫女。” 他攥紧手掌,任由鲜血流淌得更加汹涌。 那样的笨蛋也有傲骨?他偏偏要折断她的傲骨!不自觉间,一种阴暗的情绪在心底肆无忌惮地蔓延。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