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着火,胸口滚烫得在油锅里煎一般,痛得她手心后背全湿。 一路陪伴着赵构逃命, 在乱兵打进来时,冒着生命危险替他隐瞒。知书达理,善解人意, 无人不称赞她贤惠。 可惜, 邢秉懿回来了,她才是赵构的皇后。贵妃哪能与皇后比,这些年的辛苦, 全部付诸东流。 吴氏嘴里苦涩蔓延,落寞地往前院走去。到了门前, 宫女恭敬打着细苇帘, 吴氏进了屋。 赵构自从当了皇帝之后, 就开始怕凉,再热都不用冰。一股热浪夹杂着隐隐的酸臭味扑来, 她下意识憋住了呼吸。 窗棂的细竹帘只卷了些许,屋内一片昏暗。吴氏要待片刻后, 方能看清楚些眼前。 如往常一样,赵构枕着软囊,斜倚在罗汉塌上闭目养神。听到脚步动静,他掀起眼皮看来,不耐烦问道:“怎地这般久?” 吴氏脸上忙堆起了笑意,迈着小碎步跑上前,灵活地曲膝见礼。 赵构最喜欢她的灵动与才情,果然,他见到她娇俏如蝴蝶,阴沉着的脸终于缓和了几分。 撑着坐直身,赵构朝她伸出手,宠溺地道:“到我身边来坐。” 吴氏乖巧坐到了赵构身边,抬起手,熟练替他揉着肩膀,柔声说了见到邢秉懿的情形。 一边说,一边小心觑着赵构的神色。见他眯着眼睛,面无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绪,只呼吸急促了些,手不自觉停顿了一下。 赵构倏然睁开眼,眼中戾气横生。吴氏没来由后背一寒,忙垂下眼眸掩饰,手上动作不停,屏住呼吸噤若寒蝉。 不知过了多久,赵构拨开了吴氏的手,哑声道:“宣刑氏。” 吴氏忙起身出去吩咐了,言笑晏晏道:“官家要见皇后娘娘,我这就告退。” 赵构拍着身边的塌几,道:“你退什么退,坐过来!” 吴氏抿了抿唇,听话走上前坐下。 赵构的手臂一伸,将她紧紧揽在怀里,沉声道:“你是怕我,还是怕她?听说她能提刀上战场杀敌,你不过只穿戎装伴在我左右,可是怕被她比了下去?” 天气太热,赵构出了汗,衣衫濡湿。他身上的热气,加上汗味一股脑扑过来,吴氏头更沉了,强自镇定道:“我敬重官家,敬重皇后娘娘,不敢与之相比。” 赵构总算满意了,松开手臂,缓缓道:“皇后是皇后,你是你。我就看中你这份知进退。” 邢秉懿是发妻,是赵构亲自遥封的皇后。吴氏深知他是帝王,要天下士子归心,他得善待发妻。她已听他说过多次,每次听他提及刑秉懿,他的声音几乎从齿缝里溢出。 有次吃多了酒,吴氏听到他骂刑秉懿连教坊司的女伎都不如,韦氏一样,是娼妓。连他的女儿们一并骂了进去,他狠狠诅咒她们,恨不得将其抽筋剥皮。 只有她,她才冰清玉洁,才配做他的嫔妃。 吴氏方知晓,赵构恨所有的帝姬嫔妃,他觉着她们都该以死明志。她们令他被金人耻笑,他甚至有个同母异父的金人亲兄弟。 赵构悄悄给韦氏改了年纪,禁止私人修史,销毁所有证据,抹去这段不光彩的过去。 同样身为女人,吴氏那时候并未感到半点高兴,只说不出的凄凉。 赵构说,要废黜熙宁变法,要推崇程颐他们的洛学。三纲五常,才是稳定天下的根本。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不听话的大臣,他们都该死! 伴君如伴虎,赵构在私下里,性情喜怒无常。尤其在床笫的事情上,有心无力之后,面对着他的盛宠,吴氏总是怕得战战兢兢,几欲窒息。 可她离不开他的盛宠,赵构已经在宗室中选太子人选,她想养在身边。待到太子继承帝位之后,她就是尊贵无比的太后。 哪怕韦氏疯了,依然是大宋最尊贵的女人。 吴氏悄然呼出了口气,一动不动坐在了那里。赵构看得很满意,亲自捡了案几上的果子,喂到了她的嘴中。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