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过来坐,在这读。” 他声音其实未有半分的强迫,然而这令人窒息的暂停,足够扼住梁风的喉咙了。 他在等待梁风的回话。 梁风庆幸自己喝了点酒,思绪已不那么清明。 不如装作更醉,也省得这样纠结。 脚步无声地就朝沙发去了。 沈颐洲轻拽她,她也就坐上了沙发。 刚拿到那本书,就察觉沈颐洲的手抱住了她的小腹,往上一提,顺带着也将她的双腿带上了沙发。 几乎是瞬间,梁风就明白了他那句: “你的手好了吗?” 因眼下,她不得不双手用力扶在柔软的沙发绒布上,才能勉强支撑着自己的身子。 梁风正要回头去看,冷意便倏地侵染上她后背露出的肌肤。 视线转回,梁风感觉到沈颐洲微微远离了自己。 无需再去查看,就能感知到他从上而下审视的目光。 享用他送上门来的猎物,是猎人体会无上权力、完全掌控的愉悦时刻。 黑色的线条将雪白分割,也带来极致的反差。 没有蕾/丝、没有花纹。她本身的曲线已是足够叫人满意的绝美画幅。 像是无法耐受这种高强度的凝视,梁风身子微动,刚要开口,就听见沈颐洲几乎命令般的语气: “读。” …… 留存在身体里的清酒变成了最好的助燃剂,大火熊熊燃起,梁风自堕清醒。 艰难地只将书翻到了扉页,她一只手按住书,一只手勉强支撑着身体不至于彻底地伏倒。 目光落到哪里,声音就从哪里开始。 “……在不同的时间段里,爱也在不断地变化。” 声音因未知的恐惧而发出不停的震颤,冰冷的空气从她的每一个毛孔钻入。。 “……没有永久的爱。” 梁风手指也发颤。 “……人们受到的传统教育是,爱一个人就要对他全心全意。” 她像是重新走进了那片无边无际的雪地里,冰冷带来了炽热的错觉,至寒也似着火。 “事实上……你不能否认变化也是一种真实存在。” 一刻的停顿,她视线略过前方漆黑的玻璃。 无边的黑幕上,看见他高大的身影,模糊的轮廓,和无可忽视的压迫感。 “……这是非常有意义的行为,是爱的…终极表现。” 她话音刚落,仿佛突然被人推下了万丈深渊。 梁风紧紧闭上了双眼。 她像是变成了一张坠落的宣纸。 猩红从中央将她点燃,烧出一个不断扩大的洞。 风声也就从她的胸膛穿过,而后她变成无数破碎的、没有重量的灰烬,慢慢地在空气中漂浮。 脑海里闪过的,是她将读未读出的最后一句话: “在高度发达的文明社会的反向极上,我们人类充其量不过是动物。” - 梁风做了一个梦。 高三那年她从学校回家,严琛把她带到了医院。病房里,她看见平日健健康康、漂漂亮亮的梁珍变成了一具冰冷而可怕的尸体。 她跌坐在灰色的地板上大哭,却发不出声音。 常满德从病房里出来,用力地踢她。“要不是你非要出国读书,你妈能这样跟我吵?” 梁风站起来扑向常满德,大声尖叫:“是你打死了我妈妈!是你打死了我妈妈!我要杀了你!常满德我要杀了你!” 她随后就被常满德一巴掌扇到了两米外的地上。 严琛紧紧地抱住她:“小风!小风!你冷静!” 梁风哭到脱力,嘴里只不停地重复道:“我没有非要出国读书,我没有非要出国读书。我不读了我不读了。严琛,我不读了。” 沈颐洲从睡意中惊醒,听见身侧有哭声。他循声望过去,梁风背对着他蜷在角落。 无名火从他心中窜起。他伸手直接将梁风拉了过来。 “你要是不愿意,可以从一开始就拒绝。现在又哭,是不是打算一会还要——” 可他话还没说完,忽然发现梁风好像几分惊讶地慢慢睁开了眼睛。 泪水糊满了她的眼睫,她目光中竟有几分迷茫。仿佛刚刚在压抑抽泣的人不是她。 沈颐洲眉头轻皱,收了声。正要问怎么回事,就看见梁风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伸手囫囵地擦干了自己的所有眼泪。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