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清和回答得爽快,脸上也隐去了笑容,严肃的样子有别于以往任何时候。 他站起身,环视堂中诸人,说道:“诸位都是清和的长辈,吃过的盐比清和吃过的米都多,心中自然也不会糊涂。孟清海此事,往小了说是自私妄为,愚蠢透顶。往大了说,是不顾族人安危,为孟氏一族招祸!” 一番话掷地有声,堂屋内静得落叶可闻。 “一旦北平城破,孟清海有功,我等却会是何种下场?若燕王一意追究,孟清海逃不脱,我等又会如何?”刻意顿了顿,见众人神色变得凝重,才继续说道,“清和不才,忝为王爷麾下四品佥事,对燕王殿下行事有几分了解,在此,清和不打诳语,如若事发,之前的杜奇就是咱们一族的下场!” “十二郎,这……” “九叔公,绝不是清和危言耸听。诸位长辈还能坐在这里,孟家屯至今安然无恙,是清和与两位堂兄搏命换来的!” 孟清和不会做了好人好事不出声,事情做了就要让族人知道,免得日后有人说嘴。以为他空口白话,打压族人。 人心易变,他不愿用这样的角度揣测族人,但防患于未然总比事后补救要好得多。 “诸位长辈可能不知,清和与四堂兄不久前去了一趟德州,做了什么,不能说于长辈们知晓,但是,清和与四堂兄都是脑袋系在腰带上,五堂兄亦是随大军出征拼杀,几次死里逃生,为的就是戴罪立功,为咱们一族求条生路!” 孟清海苍白的脸色和孟清江少了两根手指的左手摆在眼前,根本不用多说。 “十二郎,不用再说了。”孟重九说道,“要怎么做,你说,咱们都照做。” “对,十二郎,咱们都听你的。” 孟清和没有马上点头,而是要见孟清海一面,看他是否有悔过之意。 孟清江也出言为孟广孝和孟刘氏求情,无论孟广孝和孟刘氏对他如何,作为儿子,这个情他必须求。 族人们互相看看,纷纷称赞“十二郎仁义”,“四郎孝顺”。 提及孟清海,却是脸色难看。众人对孟清和三人有多大的感激,对孟清海就有多大的怨气。若非顾念着孟清江的立场,怕是连孟广孝都要一起骂进去。 去祠堂的路上,孟清和得知了之前族老们商量出的章程,也了解了他们的为难。 “将大郎一家从族谱中划去会带累四郎。若是单留下四郎,对他也未必是好事。” 父有过,兄无德,作为儿子和兄弟,却不能不孝不悌。 孝道成就了孟清和,偏成了孟清江跟前的一头拦路虎。站得越高,“不孝不悌”的帽子压下来,背负的压力便越大。 现在燕王未登九五,待打到南京,遇上朝中的言官,别说孟清江,孟清和都要被扣上帽子。 只要抓住把柄,不骂死你也会烦死你。 孟清和苦笑,幸好他没想按照族老的方法去做。 不久前,孟广孝一家被移到了祠堂后的一间屋子里,由族中壮丁轮番看守。每日的饭菜都是族人送去,衣物也不缺,却限制他们的出入,也没人同他们说话。 孟虎在房门前止步,族中的壮丁也被暂时打发走,护卫代孟清和推开房门,一股污浊的味道迎面扑来。幸好是冬天,若是天气热些,味道会更加难闻。 孟清江率先走进屋内,孟清和深吸两口气才跟了上去。 室内光线有些昏暗,却并不冷。族老们商定把孟广孝一家从族谱中划去,却没想要他们的命。 “四郎?” “娘。”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