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车的农家汉子哭得快断气了。 城门吏恍惚记得,今天快中午时似乎还真进来过这么一车人,他撩起帘子瞄了眼,只见车内半躺的年轻妇人头上裹着沾血的麻布药巾,脸色青白得像一个死人,浓浓的白药味道都掩盖不住冲鼻血腥味。 他放下帘子:“快回去吧!” 面露不忍,挥挥手,示意快点回家吧,别耽误了。 阿正弟弟哭着道谢,瘦弱的骡子拉着半旧的小车,哒哒哒往城外去了。 躺在车内的苏瓷疼得满头大汗,但终于忍不住露出一个笑脸。 总算出城了!! …… 骡车换马车,速度快了起来,终于赶在暮色四合的时候,赶到了目标的罗乡据点。 一冲入这个半新不旧的驿舍后院,阿川急声大喊:“稳婆,稳婆!” 苏瓷被半扶下车,但不等她挪到干净的内房,忽听见院外一阵如鼓点般急促的马蹄声! 是杨延宗!! 杨延宗终于赶到来了,他一身无任何花纹的黑色布质扎袖劲装,风尘仆仆,快马大汗淋漓,湿透了前额脸颊和后背,他几乎是飞跃下马冲进屋内的。 刚好和回头的苏瓷面对面。 “瓷儿!” 他重重喘着气,沙哑喊了一声。 三个月多月之后,惊涛骇浪,夫妻团聚。 他一个箭步上前拥住她,苏瓷仰脸露笑,伸手抹了抹他满额的汗水,“我回来了。” “好,好,太好了。” 他哑声道。 两人喜极相拥。 只是不待杨延宗露出喜悦的表情,他神情一变,急道:“怎么了?” 才看见,他便嗅到浓浓的血腥味,他一刹就分辨出来,这不是伪装,是新鲜的! 她满额冷汗,脸色泛白,裙摆一片猩红。 杨延宗大急。 苏瓷却笑了,拉住他手将掌心覆在她的高隆的肚子上,“咱们这小混蛋要出来了!” …… 产房外。 杨延宗在焦急的踱步。 他既喜又忧,这算足月了吗?他算算,才刚好够,又听里头说情况还好,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孩子居然赶在这个时候要出来了,真不乖,等他出来了,得揍他屁屁才行。 杨延宗一边焦急等着,一边听阿川阿照禀报一路上的快生紧赶慢赶的惊险。 最终在夕阳落下,最后一缕余晖照进堂屋的时候,一声嘹亮的婴啼响起。 在这个十万火急的关头,宣告了新生命的诞生! 苏瓷生得很快,她阵痛其实已经很长的时间了,宫缩越来越频繁,差不多了,进去才两刻钟不到,孩子就生下来了。 杨延宗直接冲了进去,一个襁褓被塞进他的怀里,稳婆喜道:“是个小公子!” “母子均安!” 这简直是天籁之音了。 母子均安。 杨延宗慌忙展臂抱住,小小的婴孩,在他怀里挣动手脚,动作有力,哭声嘹亮,只匆匆裹了一件干净的棉布单衣作襁褓,身上匆匆抹了抹,还带着血迹。 这小家伙来得太快了。 小小一团,红红的,暖暖的,又这般的充满活力,襁褓很轻,但又很重,杨延宗把他抱在怀里,一刹喜极而泣。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