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处穿去,你自己带着吧。” 孙建军嫌沉,后来到底还是扔地头了。 早饭是大饼子和苞米面糊糊,半个咸菜疙瘩。没有剃须刀,没有香皂、毛巾、醒肤水、润肤霜,蓬头垢面。孙建军重新套上皱皱巴巴跟烂菜叶子还一股馊味的衣服,这辈子没这么埋汰过。俩人急着赶路,吃个肚饱,向村长和他媳妇告辞,继续往清源村走去。 这里景色着实优美,树木参天,路旁的草有半人高,夹杂着不知名的野花。蝴蝶蜻蜓飞来飞去,喜鹊麻雀叽叽喳喳。陈纪衡担心有蛇,捡了根棍子在身前敲敲打打。 孙建军笑道:“你还挺有想法。” 陈纪衡慢悠悠地道:“书上看来的,小心点总归没错。” 满眼的绿,分不清方向,幸好就这么一条道,村长说了,沿着走下去,肯定能到清源村。俩人挽着裤脚,和下地的老农相仿佛,只是肌肤偏白,一看就是不长晒太阳的。 陈纪衡深深吸一口蕴含着泥土芳香的空气,赞叹道:“真好,以后老了,就在这里建个房子,种点花草,修身养性。” “哎,拉倒。”孙建军不屑地道,“爱来你来,我可不来。这什么地方啊,鸟不拉屎,连电视都没有,更不用说电脑啦酒吧啦火龙浴啦。啊对了。”他想起一件事,从裤兜里摸出手机一瞧,“嗯,幸好还有信号,虽然不是满格的。” 陈纪衡道:“看来,你是坚决不会离开万丈红尘了。” 孙建军揣起手机,指尖一点陈纪衡:“让你说着了,我这个人,最怕寂寞,总得有人陪着,越多越好。” 陈纪衡不说话,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孙建军嘻嘻笑道:“那方面当然也是多多益善,不过你一定不乐意啦。” 陈纪衡淡淡一笑,道:“你知道就好。”说完,当先跳下田埂。 孙建军摸摸鼻子,不敢再说。刚进看守所那阵子,枯燥乏味的生活让他天天抓心挠肝度日如年,可天长日久,慢慢地竟适应了。生活,说白了就是个习惯问题,养成什么样就是什么样。这回再出来,觉得晚上不出去花天酒地,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再说,罗赫又出了这样的事,他也实在是没心思。 山路忽上忽下崎岖不平,幸好天气不错,也算成全他们。孙建军浑身上下的骨头都像散了架,喘气粗得像牛吼,直不起来腰,拖着两条腿一步一步向前挨,累得实在走不动了就坐下喘一会。关键是肚子里油水太少,早上那点东西早就消化完了,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实在饿得难受,也只能摘点路边的野果子充饥。孙建军这个后悔就别提了,应该听陈纪衡的,明知地贫路遥,还瞎出主意瞎逞能,活该挨饿挨累。 孙建军艰难地咽口唾沫,偷眼看看陈纪衡。那小子也很疲惫,但神色只是平常,见不到懊丧怨怼这种负面情绪,也听不到哎呀啊呀的喊苦喊累。该歇就歇该走便走,不哼不哈不声不响,稳如磐石。孙建军擦把脸上的汗,心中十分佩服,忽然宁定了许多,鼓起勇气,低头继续赶路。 五十里山路两个人足足走了大半天,日头渐渐居中,又渐渐西移,直到下午三点多钟的时候,上了一处小土坡,见不远处一个小村落,估计应该是清源村。 孙建军欢呼一声,和陈纪衡对视一眼,尽皆喜不自胜,浑身来了力气,下坡竟是一路小跑。堪堪到了村口,孙建军抓过一个光屁股的小孩,问道:“认识罗老师不?刚到你们村子教课的。”小男孩只顾着吸吮手指头,不说话,另一个答道,“认识认识,就在我家,我带你们去。” 孙建军心花怒放,要不是脚疼,非得蹦起来不可,情不自禁一把拉住陈纪衡的手,道:“快快,找到了!” 陈纪衡也很兴奋,俩人跟在小孩子身后,向村子里走去。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