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几位朋友,大抵也都如此。有人跟我说了一句话,几乎将我说服了。不患不富,而患不均。世界上有很多的不公平,有的人生而富贵,有的人天生美貌。当自己无论如何努力也无法超越别人的时候,又怎么会感到幸福? 截稿的死限越来越近了,我还是满头雾水,迟迟无法下笔,险些就被逼得要从《知音》和《读者》上几篇心灵鸡汤改编一下应付差事了。 闷在家里找不到灵感,我决定出去走走。 我在武昌区的公园散步的时候,一辆轿车在马路边上停下。驾驶座上的年轻人下车,打开后座的门,扶着两位白发苍苍的老人下车。 我停下脚步,目光被他们吸引过去。 那两位老人看起来至少有八十岁年纪了,脸上已经长满了皱纹和老年斑。但他们看起来很精神,面容也很和善慈祥。其中一位已经拄起了拐杖,另一位的腿脚倒还利索。 年轻人问他们:“大爷爷二爷爷,我陪你们去?” 拄拐杖的老人摆了摆手:“你去找你朋友玩吧,我们就走走,到点了你来接我们。” 那年轻人耸了耸肩,钻回驾驶座开车走了。 两个老人相互搀扶着朝这个公园走了过来。 我找了条长椅坐下,不动声色地观察他们。这个城市里有很多老年人,我自己也有爷爷奶奶,但我很少会去关注老年人。谁都喜欢年轻美丽、充满朝气的东西。可是这两位老人,却让我忍不住想要观察他们。具体是什么吸引了我,很难说清楚。也许跟最近困扰我的题目有关——幸福。这两位老人,你只是看着他们说笑的样子,就觉得他们一定很幸福。 几分钟后,我决定走上去向他们搭讪。 “嗨,两位爷爷好,我们可以聊聊吗?”我走到他们身边跟他们打招呼。 两人看了我一眼,没有言语,但都冲着我微笑。我知道他们同意了。 我问道:“爷爷几年几岁了?” 皮肤较白的那位老人说:“八十好几了,记不清了噻。” 拄拐杖的老人嘘了他一声:“我出生那年,刚好死了个陆建章。” 皮肤较白的那位老人只好说:“我比他大三岁。” “是比我老三岁。” 白老头赏了他一个白眼,但也只是嗔怪,并没有生气。 我有些发愣。我知道陆建章是民国的名人,但是民国的历史距离我们已经很遥远了,陆建章是哪一年死的,我可真不知道。我又不好意思再问,只好在心里记下,回去再查资料。 “听你们口音,不像武汉人。” “我们是重庆来的。” “来干啥子?”我现学现卖地用四川口音跟他们对话。 “故地重游。” 皮肤白的老人家话比较多,我的问话都是他回答我的,拄拐杖的老人不怎么说话,在另一位老人家说话的时候,他就只是看着他。 “你们是兄弟吗?”我问道。我听见刚才的年轻人叫他们大爷爷二爷爷了。 两个老人家互相对视了一眼,都笑了。 “都一起过了一辈子了。” “比兄弟还亲。” 我又有些茫然。一起过了一辈子,这句话说得倒有点像是老夫老妻了。 我们是边走边交谈的,两位老人家步履都很轻健,即使是拄拐杖的那位,也不像一般的老人那样佝偻。 我发自内心地夸赞道:“爷爷们身体都很好。” 两人都笑了。 “那是,当年打日本人的时候,七进七出鬼子的阵地,没一个拦得住我。” “还七进七出?你给小孙子讲故事讲糊涂了吧。” 我眼睛一亮:“你们参加过抗日战争?”这样一来,我对他们的年纪就比较清楚了。那可真是两位很厉害的老人家了。 “他的腿就是打鬼子的时候弄伤的。”白老头说。 我更吃惊了:“这么说……你们是战友?” “都是,兄弟,战友……你说啥都是。”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