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了。 她心想。 这一阵的陆京总是这样,应当是一整天的晴空万里,却会突然在某一时刻,毫无征兆地下起雨来。 因为屋子里很安静,所以显得那雨声都能从外头渗透进来,作为他们沉默对坐的背景音。 葛星宜一直静静地注视着俞也。 她将他的面容,与她脑海中的所有记忆做着对比,想要在过去自己的经历中找到他的存在。 但是她怎么想,都想不起来他曾在哪里出现过。 这样一张惊艳的脸和特立独行的行事风格,必然是令人难忘的。如果她曾见过他,和他有过任何交集,她一定不会将他轻易遗忘。 她做律师这一行,当年在学校里念了多少书,现在工作每天又要看多少资料、见多少人,全都是要靠脑子生生记的。记性好是她最基本的优势,她一向很相信自己的记忆力。 也因此,她想了很长时间,还是确信,她此前当真一点儿都不认识这个叫俞也的男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 俞也终于开口了。 他单手支着下巴,淡淡的眸光落在她的身上,就轻轻给了一个“嗯”字。 然后…… 就没有然后了。 关于他以前是怎么认识她的,在哪儿认识的,他们之间曾经发生过什么……他明摆着就是根本不想告诉她。 葛星宜也不傻,等了老半天,知道今天没可能再从他的嘴里挖出来更多讯息,索性作罢。 但她这时正了色,开口道:“俞也,不管我们过去是怎么认识的,有过什么样的交集,还是我是不是曾经帮过你,这些都不是你来替我偿还债务的理由。” 他望着她,过了片刻,说:“这并不是你自己所欠下的债务。” 葛星宜心道一声果然。 他一定是通过某种方式,调查了解过,所以才会知道那么多关于这件事最详尽的内幕。 虽然清楚他在暗中做了调查,但她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并没有一种觉得自己隐私被人冒犯的反感。 相反,她觉得他不是想要窥探她的隐私才去做的调查。而是因为想要极尽所能帮助她,将她早点从这片沼泽里拉出来,才会去做这件事。 用意不同,给人的感受自然也截然不同。 “那也更不是你的债务。” 顿了顿,她注视着他,“我已经熬过了两年,还有一年我自然能坚持下来。这虽然不是我的债,但也是因为我自己疏忽大意才会被套上,怪不得任何人,我理应要自己负责到底。” “所以,我希望你明白,我不可能就这样什么都不做,平白无故受下你的好意。” 她平时算得上是个脾性温和的人。 无论遇到多么刁蛮的客户,她都很少生气,又或者说,她是个情绪延缓比较严重的人,说得通俗点儿,就是反射弧过长。 最开始受气的时候,她的感觉都不是太明显。等她后来反应过来,想生气了,事儿都已经过去了,她就更没有宣泄情绪的必要了。 所以,她是律所里公认的好脾气。 也因此,即便感到很不舒服,她还是硬生生挨了这两年被追债的日子。一般人可能心理防线早就塌了,但她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一个人扛的,也没跟任何人提起过半个字。 但今天俞也替她还债这事儿,显然在她心里过界了,她这话说得格外强硬,似乎没有一点儿可以让步的余地。 可能换作有的人,自己身上的债务被这么个拎着一袋现金去还债的隐形富豪莫名其妙还清了,欢天喜地狂欢还来不及。但在她的思想和三观里,这是不能被接受的。 俞也看着她沉默片刻,轻轻叹息了一声,难得都坐直了身子。 “……葛律师。”他似乎是实在无奈,都这么开口唤她了,“那你想怎么样?” 他债都已经替她还了,总不可能再让高利贷公司把钱吐出来。于情于理,他们都不会再和那家可怖的高利贷公司有任何交集。 葛星宜思虑了片刻,看向他:“我想,你现在成为了我的新债主。” 俞也:“……?” - 海滩边。 言布布心跳如雷,想着这个“脱衣服”的梗,看来是怎么也过不去了。 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她便被惠熠彻底逗得红了脸,干脆抱着椰子爬上沙滩椅装蘑菇。 她现在越来越觉得这人整整一肚子坏水了。 掩藏在他正经的白大褂下的真实一面,居然是这个样子,她此前真是连做梦都想不到。 他却似乎心情很不错,勾起的嘴角就没放下来过:“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去找餐厅老板定中午的海鲜。” 等他走后,她立刻摸出手机,给魏然发微信:“醒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