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闭上眼擦擦头发,“嗯,也就你这么俗。” “……” 裴雁来衣服尺寸比我大,裤腰松松垮垮挂在胯骨。我洗完澡却没有浴袍,总担心走几步就衣不壁体。 他的卧室没开灯,遮光窗帘也拉着,我乍一从光线充足的浴室没入暗处,就变成摸黑的瞎子。 进浴室前我观察过,他卧室非常大,床在中央,连排的衣柜就在浴室门五步开外。我小心地摸过去,顺利推开柜门的滑轨,企图摸出一件衬衫或短袖应急。 单柜的柜门开了半扇,我伸手去抓,却意外什么也没碰到。 空的? 我愣了几秒。 但根本没时间让我反应—— “滴。” 遥控声突然响起,伴随机械的细微嗡鸣,身后的窗帘徐徐被拉开。 雨停了。 大风刮走阴云,凌晨一点的月光格外得亮。 以至于我刚完眨眼就看清这块私密的空间到底放了些什么。 衣柜里根本没有衣服。 侧影正面,欢愉懊丧,从少不更事到衣冠楚楚……贴在正中间的那张是谁穿着学士服,他把合照里的其他人全部剪掉,只留了一个人和青天独对。 不算自然的笑,镜子里每天都能见到,再熟悉不过。 ——贴满整墙的偷拍照,竟然张张都是我的脸。 “好看吗?” 裴雁来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窗边,又或许一直都在。他手里把玩着一把小巧的蝴蝶刀,刀刃翻飞,他毫发无伤。 我失手把毛巾掉到地上。 他这幅模样太迷人,但我担心他打算用我的血给那把刀开锋,于是我站在原地,没动弹。 或许看出我的迟疑,裴雁来熟练地把刀刃收回去。 他点点头,是让我过去的意思:“我有话要说。” 我走到他身前时,和赤身似乎也差不多:“刚刚那些照片……” “我找人拍的。” 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不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谁。 照片上的人真的是我吗?我真的是林小山吗?我是在做梦,还是缸中之脑实验的牺牲品? 半晌,我才干涩而艰难地问出口:“这么多年,你一直都在拍我?” 九年,对于裴雁来这种耐心极差的人几乎是天文数字,而我却对此一无所知。 “非要刨根问底么?……好。”裴雁来给了我答案:“是每年,每月,每周……三千四百三十五天。” “当初把我推开的是你,但我忍不住犯贱。” “你闻我的香水,我对着你的照片,某种程度上也算公平,对么?” 草。 对么?对什么对?什么对不对? 犯贱? 谁? 裴雁来? 我人傻了,因为受了刺激,体温都在上升。嘴唇张合,却很难再说出什么话来。 犯贱这种词不该从他从他嘴里说出来,这人磅礴的自尊竟然为我甘愿被碾碎成齑粉。 这简直像是胡扯。 可他没骗我,我如此笃定。 “你为什么突然回国?为什么在偏偏那个时间回应了老胡的邀请?”明明五年前不是这样的。我喉结滚了滚,几乎语无伦次,一个离谱的推测形成后便无法忽视:“我替耿一直和周小培相亲是在去年九月……” 但话没来及说完,就被猝然截断。 “对不起。”裴雁来突然开口。 不夸张,我几乎立刻耳鸣了几秒。 今晚受到的刺激太多,以至于我慢了几拍才意识到他对我说了哪三个字。 对不起,多简单又多难以理解的三个字,简直像个庞大的怪谈。 裴雁来? 他在向我道歉? 我不敢置信,大脑即刻过载:“你说什么?” 裴雁来用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