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萦沁微微一笑,心里却想着要不要把它阉了,倒是一了百了,但这法子让夏瑾渊听了,恐怕会吓得跳起来三尺。 两人收拾齐整,出的门去,陆萦沁买了一些罐装的花果茶,一袋子大米,半袋子面粉,还有排骨两扇,烤鸡烤鹅各一只,蔬菜则整整齐齐地码成一摞。 这麽多东西,让夏瑾渊拿显然就不现实了,索性雇了个挑夫,加了一串铜钱,这便一路扛到了小院口。陆萦沁还好心好意递给挑夫一大碗茶水,这才将人打发走了。 夏瑾渊最近眼下总有黑眼圈,都是那猫儿闹得,白日里它终于安生了,便搬了椅子来,在花树下一躺,花枝子刚好遮住有些耀目的阳光。 那阳光十分和煦,既不过分热烈,又能让人感觉到一股暖融融的春意。夏瑾渊愈发困乏起来,终是阖上眼睛,陷入了一场梦中。那梦却并非他以为的好梦,光影在他头顶摇来摇去,像是晦暗难明的光点。 梦里掺杂着骨和血的颜色,眼泪是滚烫的,有人要奋不顾身握住他的手,有人站在他的身后背道而驰,他头顶的天空是一片惨淡的蓝,寥廓而高远。 夏瑾渊的呼吸急促起来,想要将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可是什么都好像雾里看花,水中望月,越是着急,越是难以触摸。他拼了命地去够,最后一头栽下去了,落进那深深的水底。 他痛苦,他哀嚎,他浑身湿淋淋像是从地狱的河水里爬出来,一抹脸上全是水,却分不清有多少是眼泪。 夏瑾渊急促地喘息着,最后从那张原本很舒适的躺椅上翻倒下来,滚入旁边的泥土中去,他眨了眨眼,极为缓慢地回过神来,自己已在地上了,手掌处沁出一丝血丝来,并不痛,只是叫人茫茫然。 陆萦沁听到响动,急匆匆地从内堂出来,把人扶起来,拍去身上灰尘,一时又是好笑,又是心疼。 “这麽大的人了,怎么做个白日梦,动静还这麽大的?” 她语气轻松,可是夏瑾渊久久不回话,安静得让人发慌,陆萦沁不知怎的,感觉到了一丝不安,伸出胳膊来拢住他,试探性唤道:“瑾渊?” 夏瑾渊终于扭过头,面颊上流出两行清晰的血泪。 陆萦沁悚然一惊,却很快就回了神,从腰间取出手帕来,拭去他面颊上的泪珠子,又道:“你想起了什么,又知道多少?” 夏瑾渊脸色白得像雪,竟无一丝血色,陆萦沁把他拢在怀里许久,感觉冰冰凉的,丝毫没有人气,她耐心地拉着他进屋来,关紧了门窗,又倒上滚滚的热茶。夏瑾渊木然地接过了,手指丝毫没有握力,险些将满满一杯茶全部泼出去。 陆萦沁不厌其烦,又倒了一杯,握着他的手,试图让他感觉到温暖。夏瑾渊的两颗眼珠子空荡荡,成为漂亮的摆设,倒映出的人影都是淡的。 陆萦沁无法言语,她也不能让夏瑾渊毫无妨碍地放下所有的过往和悲伤。人的一生就是这样的,而时间可以冲淡一切激烈的痛楚。m.DaojuHuIshO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