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宛卿进了铺子,结香正在熬粥,陡然见到姜宛卿走进来,当场愣住,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扑到姜宛卿面前:“小姐!” 一出口就是哭腔。 嬷嬷是府里的老人,自然知道结香是从小跟在姜宛卿身边长大的,是入宫的时候没办法才分开,主仆俩情份深厚,定有许多话要说,便体贴地走开,容二人叙旧。 姜宛卿在姚城的时候便和结香通过信,两人其实算不上音讯不通。 但通信归通信,见面却是隔了两年,两人从小在一块儿,还没分开过这么长时间,姜宛卿还能克制,结香一上来就抱着姜宛卿哇哇哭了。 姜宛卿一面搂着结香,一面回想起上一世和结香的重逢——那时候结香整个人就像被抽干魂魄的傀儡,只是僵硬地站在她的面前,直到被她带回皇宫,才醒过来一般,抱着姜宛卿大哭一场。 那时候姜宛卿就是这样抱着结香,摸到结香支棱起来的蝴蝶骨,结香经年的愿望终于实现,瘦得只剩皮包骨头。 而今结香满满地扑在姜宛卿的怀里,脸上虽然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但气色红润,面如满月,还是那个结结实实一顿饭能吃三碗的结香。 姜宛卿抱着结香,就像是抱住了热腾腾的希望。 重来一世,没白活。 “你这是打算要哭到天黑呢?”阿虎从后面掀起帘子进来,递给结香一条拧开了的布巾,“快擦擦,眼泪要肿了——娘娘不能停留太久,不能当给你哭。” “哦。”结香一面擦眼泪,一面抽抽咽咽地收住了,开始跟姜宛卿汇报铺子里的情形。 结香手艺好,价钱又公道,环境又干净,这间铺子一时间生意做得极好,整个京城都有名了,同行有不少眼红的,想打这铺子的主意,好在阿虎不时虎假虎威一下,在外面散布“铺子后面是姜家”的传言,这才唬得人不敢动手。 之前很是挣了些钱。 但自从开始打仗,百姓们朝不保夕的,自然很少在外面吃饭,而且姜宛卿在信中有交待,灾民艰难,若是遇见逃难到京城的,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可以在铺子里搭个粥棚。 结果这粥棚一搭起来,人们蜂拥而至,结香也分不清是不是灾民,只好都给了。 之前挣的钱便一天天地折在这里头。 姜宛卿看了一眼锅里的粥,好嘛,红豆、绿豆、红枣、花生……熬得又浓又稠,香气远溢,还白送不收钱,谁不来是傻子。 “从明天起只熬白粥,粥熬稀一些,洒一点沙子。” 结香听到前面心说这是小姐要省钱,听到后面就愣了:“沙子?” “真正饿得没饭吃的人,是不会嫌弃那些沙子的。” 而那些来占便宜的人,肯定受不了那些沙子。 只有这样,粥才能落到最需要它的肚子里。 这件事说完,姜宛卿拿出一只小瓷瓶,交给阿虎:“替我找个可靠的大夫查一查这药可有什么问题,多找几家,以策万全。” 瓷瓶里装的是戚氏的八珍汤。 她上一世还没不觉得,这一世重新喝到这熟悉的味道,才生出一丝怀疑。 她死时和周小婉有点像,说不上来是哪里疼,只觉得浑身无力,说不出的倦怠,眼皮都不想睁开。 那时她以为人到油尽灯枯之时也许都是这样,说一句话都费力。 M.dAoJUHuiSHou.coM